“好。”
“以后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我都告诉你。”
倪布恬慢慢笑出来,眼角瞥到放在床头边上的那杯蜂蜜水,乖觉地拿起杯子,灌下大半杯。
“你别担心我啊。”她用温热的手指一下下点着顾辞年紧蹙着的眉心:“我没事了,我要睡了。”
不等顾辞年说话,她侧身躺下,背对着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清醒了许多,又好像没完全醒。
可顾辞年看得出来,她还是难受的。
顾辞年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瘦削的背影。
拉下一半的拉链后露出一片莹白的背。
线条绵软而美好。
他关掉落地灯,借着月光,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甜甜,”顾辞年唇角贴在倪布恬的耳廓边,气息清浅又温热,声音压抑着:“不逾的父母是不是对你不好?倪天易……”
他轻吐口气,忍着心痛才说出后面半句:“是不是伤害过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怀里的女人脊背不自觉变得僵硬,紧绷。
顾辞年一颗心虚虚渺渺地往下落。
他在一片温柔月色下疼惜地亲吻她的耳垂。
“别怕。”许多话在胸膛里来来回回地翻滚着,他最终也只是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倪布恬拽住了他的手指。
紧紧的,死死地抓住。
“你不要相信网络上的那些话,那些都是假的。”
她语气有些急,像是在辩驳,又像是无可奈何。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不重要的陌生人潜藏恶意的揣测,却没有办法忽视顾辞年的感受。
怕他为自己难受,又怕他想东想西。
倪布恬背对着她,背脊紧紧贴住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些焦灼不安像是被丢在一汪春水里,慢慢被抚平,涟漪渐缓。
她慢慢放松下来,可声音还是发紧:“他有躁郁症,画不出画时就会喝酒……”
她声音渐渐低软下来,像是沉浸到了那段回忆中,“喝醉时,他总爱在画室里摔东西,疯了一样地撕书,有时候会……”
她哽住,不再说了。
顾辞年连呼吸都忘了,就那样在月光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听她的声音又缓缓发出来,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掩去鲜活的痛感,平静而麻木:“那次是他最后一次动手,高三暑假,不逾不在家,我在午睡,他喝醉了,忽然冲进房间,把我拽起来……”
“……他像疯了一样,扼住我的脖子,踹我的肚子,用鞋底踩我的脚趾。”
“我抓不到可以反击的东西,又痛又气……我大喊着,说要和他断绝亲缘关系,骂他是禽兽,骂他和祝杏儿关系不正当,对不起我养母,他被我激怒了,把我丢在墙角,撕扯我的领口……”
透白的月光下,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刀尖锋利,一下一下地戳进他的胸口,深深扎下去,旋转,再旋转,又鲜血淋漓地拔/出来,再戳进去。
顾辞年痛得眼角通红,下颌紧咬着,绷紧着,胸口像是随时都要爆开。
听她那样平静地讲述曾经经历过的痛苦,觉得凌迟也不过如此。
肉/体的疼痛比之于此刻的心痛,或许还要来得再痛快些。
“他没有对我怎么样,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