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顾远山起身从书桌后绕出来:“喝杯茶再走。”
顾辞年眉眼轻敛:“我晚上不习惯喝茶。”
“那就喝水。”顾远山抬了抬手, 一直守在外面的佣人进来,放下两杯热茶后带上了房门。
“坐。”
顾远山说:“喝杯茶,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明亮到几乎刺目的光线下,顾辞年转眸扫了眼顾远山略不自然的步伐,终究是坐下了。
“之后有什么打算?”顾远山问。
“休息,有感兴趣的角色就接,有合适的电影就投。”顾辞年两腿随意地敞着,捏着杯子慢慢转了个圈。
“公司——”
“我对您的商业版图不感兴趣。”顾辞年淡声打断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顾远山慢慢抬眼,看向这个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倨傲的儿子。
纵然表情再冰冷淡漠,神态之间却藏不住他母亲的影子。
于是顾远山很多话就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和顾辞年的母亲有许多误会,与顾辞年也是。
这些误会被时间洪流烙上深深的痕迹,刻进骨血里,生生划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是父子,也像两个相互较劲的仇敌。
从回到顾家那天起,顾辞年就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他作为父亲的一切权威。
不接受他的任何安排,也从来不会迎逢他的任何想法。
甚至直到顾辞年十七岁那年,他突发脑溢血被送进ICU,才听到顾辞年此生第一次叫他爸爸。
从那之后,父子之间的关系才有了一些隐晦的转变。
依然不沟通,少交流,但顾远山不再向以往那样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他不愿意接手集团的工作,他去演戏,顾远山虽然失望,却不再强求。
至少他的儿子比他当年更有反叛的勇气,也更有任性的底气。
鬼门关上走过一遭,那些曾坚持着的执念,也就散开了。
只是他的母亲,依然是他的一片逆鳞,横亘在两人之间,不能碰,不能提。
父子之间话题寥寥,谈话内容也乏善可陈,纵使彼此心底有亲情在,也难以走向对方。
一杯茶见底,顾辞年淡声道:“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起身走到门边,他顿了顿,低声说了句:“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还学年轻人熬夜。”
这不是一句多好听的话,甚至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顾远山板正的眉眼却轻轻舒展开来。
他轻咳了声,道:“听望舒说,你交了女朋友。”
顾辞年神色一凛,这才察觉到顾远山骗自己回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