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自己也没有这样想过。
“曾经的陆惜若,被陆家呵护着,就像被坚硬的石壳包裹着的璞玉,风吹不着雨打不到。珍贵、剔透、温润但易碎。离开了坚硬的石壳,离开了陆家,你就脆弱的不堪一击,一落即碎。”
“如今的薄言没有人呵护,你凭着自己的力量报了仇,就像坚硬的石头,风琢雨刻。虽然不再剔透无瑕,但足够坚强。你只知璞玉珍贵,却不知这世上许多奇石,比最无瑕的玉还要贵上许多。你薄言在我章韫心里就是这样的奇石。”
他最后一句话烫了她的耳朵,她似乎听懂了尾句中的深意,却并不敢信。
“薄言,朕喜欢你。”
他既然认清了心意,就不会去躲避。
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太多秘密,太多龃龉。
可他是个刀山火海拼杀出来的人,又怎会畏惧自己的心意。
他习惯于遮掩,但并不怯于坦诚。
这是一种底气,是他亲自从泥里爬出来的经历给予他的底气,并不来自至高无上的权力。
薄言恍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会喜欢自己。
即使喜欢,他也不是会直白说出来的人。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薄言会怀疑,是因为她并没有同章韫一样的底气。底气缺失并不是因为她如今是个低贱的宫婢,而是因为她依然陷在泥里。
“他们爱着光明中的你,而朕爱着你的影子。所以薄言,不必躲,不必藏,不必怯。”
“朕不会喜欢陆惜若,但朕心悦薄言。”
“先帝灭了朕一族,朕从那刻开始跌进了泥里,朕逃出生天后隐姓埋名一步一步地做了将军,有了会听我命令的军队。但直到那时,我其实依然是仇人脚下的泥巴。朕真正有资格从泥里爬出来,是从爬上刘槿宜的床上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