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小椿年龄长起来的,除了身量,还有性情。

当初那个被寓以“椿木如兰”的小丫头,不知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成了一副泼辣火爆的脾气秉性,宛如个随时都会炸火的炮仗,一点就着,若是天热,还有自燃自.爆的可能。

于是,年长日久,这个“椿草如兰”的椿,也就变成了“香椿炒蛋”的椿。

质朴无华,香味清新。

“来了来了。”子歌睡眼惺忪地走到院中,卸下门闩推开柴门,随即又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抹着眼角困出的眼泪,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早呐?我的天啊你是不是睡傻了?你看看都几时了,再过一个时辰今日的水集都要散了,你还卖个屁的香粉,自个儿蹲树根底下闻味儿得了!”

小椿一边说着一边白楞子歌一眼,然后十分熟稔地进了厢房,从柜橱里端了一个木匣出来,出了门就看见子歌靠着桌案冲她止不住的乐,不由笑骂道:“笑个屁!你就懒着吧,看你哪天才嫁得出去!”

小椿嘴刁脾气大,但是心地却是实打实的善良,当初子歌初来乍到,与她还不算熟悉,靠的便是小椿一副自来熟的牵线搭桥,才得以颇为顺利的租下了这个小院,有了这一方安身之处。

子歌拿着桌案上的臼杵,走到井池边,一边冲洗一边与她随口扯贫:“谁说人懒就嫁不出去了?炮仗一样的姑娘都有人上门说媒了,我还发愁什么?”

小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虽说性子火爆了些,但终究算是个待字闺中的佳人,这半年来,已经有十里八乡的好几户人家托了冰人来说媒,但都被小椿以“兄不成婚,妹不敢嫁”为由挡了回去。

提起此事,小椿就忍不住骂她:“呸!我一清早的跑来替你去抱箱卖料,你还闹起了我的笑话,良心呢!”

子歌悠哉悠哉地回她:“良心都让你吃了,我哪里还有。”

小椿就见不得她那副吊儿郎当万事不挂心的模样,总觉得原本这样一个貌若琉璃的玉雪美人,却闭口不提婚嫁之事,并且在三个月内连续踹走了九位冰人,致使从此方圆十里再也没有一个冰媒敢来敲她的院门,已经是暴殄天物了,而除此之外,这九荷不是闷在厢房里调配卖香,就是关在院子里晒花磨粉,连三天一次的水集都不赶,还得她自己跑上门来端着香匣去替她卖货,懒到这个份上的姑娘,饶是她风风火火的活了十七年,也没见过。

不过罢了,谁让她长得美呢,谁让自己对这位长得美的懒人另有所求呢。

子歌洗好了三副白瓷臼杵,估摸着今天日光足,适合晾干花瓣,便又去厢房里将两个竹条编成的大簸箕抱了出来,而小椿则笑眯眯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有事相求。

子歌皱眉道:“刚才是谁嚷嚷着时辰晚了来不及了的?现在又不着急了......不是,你围着我转干什么,我又不是肉包子。”

小椿嘿嘿笑道:“你当然不是肉包子,你是花骨朵啊!这么好看的一朵鲜花,确实不能随便就便宜了哪捧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