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识字的‘贞德’,看不能够看懂的文书。
面对羊皮卷上,自己亲手写下的条条罪名与诬告,然后告诉这眸光清湛的孩子,这是一份自证无罪的声明书。
以恶意与政治立场,将其置于死地,并要少年对这份杀死自己的恶意心怀感激。
并在最后告诉这尚且年少的奇迹之子――
‘你要学着去读书写字。’
三位一体的神。
圣父,圣子,圣灵。
神的石塑,头颅微垂,实质一般的注视着。
旁侧的圣母像,怀中抱着她的孩子,面部线条温柔,似在微笑里垂泪着。
悲悯,圣洁。
在黯淡的光里惋惜,注视着大门重重落下。
少年被带回牢狱。
这一次,被关押的‘罪人’,仅仅只有他自己。
看管着他的守门人没有改变,一如地面上那朵斜躺着的鸢尾般固执。
今天的看门人在‘沉睡’。
正因如此,格外安静。
回忆告一段落。
少年发出一声叹息,而叹息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他合上日记本,垂落在身体一侧。
伯爵听着少年轻轻的呼吸,以及压抑在喉咙中的低咳。
英灵从影子里伸出一只手,拿走了少年的日记本。
“唔姆?”意义不明的口癖。
‘该出发了。’纸页摩擦的声音,微弱光线下突显得影格外浓丽,几番晃动。
英灵的笑声。
紧随其后的,是‘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轴板活动的声音。
门开了。
是的,该出发了。
立夏拍去膝盖上的灰尘,配合着来人的呼喊站了起来。
在金属的磕碰声里,少年与他的看守人擦肩。
高高架离地面的火把,炎光晃动。
错身之时,他听到了近乎泣涕的喑哑发音,颤抖着沉沦。
“――为什么?”
装睡的人,在开口说话。
这个声音,是否似曾相识?
因为意识到了些什么,少年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后在粗鲁的呵斥催促里,不得不继续向前。
他没有给予回应。
很多事情,其实是不需要为什么的。
而去做一件事,往往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但是更多的情况下,实际上……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立夏只能听到,他的身后,似乎已经是极为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