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是他不喜之人的侄女,明知她有个他不喜的出身,可人心亦是奇妙,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本该不喜的人,却长了副让他欢喜的模样。
无论是笑,不笑,悲切,怒目,假意逢迎,或是与他作对,他都无法真正发怒,且责罚于她。
她一说想家,一身的孤寂寥落,他便生出同样寥落之感,甚至立马就想备上车辇送她归家。
然而到底只是想想,年轻的帝王凭着强大自制力克制住情绪,握住她快要松劲的手,继续在纸上狂草。
沈旖稍一抬眼,看到男人硬朗坚毅的下颚,语调轻软,但也字字清晰的再道:“皇上,我想回家。”
“别喊朕,忙。”周肆专注写字的模样,甚是迷人。
换个女子,早就被俊美的帝王迷了心窍,哪里顾得上别的。
沈旖看了两辈子,说不上腻,毕竟这张脸确实赏心悦目,但也没什么新鲜感可言,何况她此刻无比想家,也没心情欣赏皇帝的美颜。
说来,这将是头一会沈旖不能陪伴在谢氏身边,不能陪她守岁,也听不到热热闹闹,除旧迎新的爆竹声。
要知道,深宫大院,许多房屋是木制,禁止明火,再加上宫里本就禁止喧哗,没有欢歌笑语,没有嬉戏噪杂,说是幽静,又何来乐趣可言。
即便隐居在山林,若是寂寞了,还能对着山谷大闹发泄一通。
到了宫里,便是发泄,都成了奢求。
这般一想,沈旖越发意兴阑珊,恨不能背上长出一对翅膀,哔的一下飞到宫外。
“皇上就住在皇城,未曾离开,自然体会不到妾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