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是她所到之处最得治法、税赋最轻的,但此时她不想提谢蓬莱,只忍了忍,丢下书册,“换身衣裳,陪本王去花巷。”
不消任五任六兄弟和离昧问,都知道锦王是要去找柳秦桑,互相对了眼色后,任六便先去瓦舍打点。酬神节之后锦王多日没去花巷,云白鹭却没少来。但酒甜歌美也比不得李家铺子暖心热闹,何况不时心里还要在看到燕娘时“咯噔”一下。
吃人嘴短拿人脚软,云白鹭和锦王直接去了花巷。瓦舍被拆了对联的地方还是空着的,据说话事人去找谢蓬莱提字,被沙海县令一口回绝。她的确写不出什么艳辞香句,但更怕被人拿住了做文章。谢蓬莱谨慎至极,瓦舍话事人也被吓破了胆,宁愿就空在那儿。
“你来提?”赵宜芳对云白鹭示意,这云家千金可没有谢蓬莱那般拘束,二话不说要来笔墨:瓦舍醉西羌,青舟溯大江。
阴晴不定了好几日的锦王这才露出了点笑容,“这是何意?”
将笔扔给话事人的侍读嘿然一笑,“我朝人讲究‘宁乘青舟向江南,莫乘骖騑出云亭’,说宁愿去江南做个七品八品官,也不想走出云山亭山来苦寒之地做三四品。我觉得这话不对——大好河山,为啥都要往江南挤?”
云白鹭掸了掸袖子,“云山亭山个个都不想来,那就等着丢更多的地方,赔更多的银两。这不就有人逆流而行,到了瓦舍听西羌?”
赵宜芳的笑容更为明朗,“你说的是何人?”
又错过李素月家一顿的云白鹭打定了主意在瓦舍白吃一顿锦王的,“这瓦舍里的柳姑娘,您……还有谢师。”
见赵宜芳眼底一黯,她晓得又触了锦王逆鳞,咳了声,“那……咱们进门吧。”
提前来打点的任六带路在前,他眼里犹豫了下,还是凑到赵宜芳耳侧轻声道,“柳姑娘房里……本有客,这会儿还在里间,我并未叨扰。”
赵宜芳脚步一顿,“那也不好扫了人家的雅兴,我们先去别间等等。”话音落下,前方闪过一人,论样貌并非中原人士却是典型的甘州回鹘人。云白鹭也留意到,将心头的疑问暂且搁下。
“这会儿得空了,殿下这边请。”柳秦桑也走出迎接锦王,正要行礼被锦王扶住,“早说过,你我以友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