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进了皇城,沿着幽幽的宫巷隐没在黑夜的重重殿 宇中。
在天子居所落脚的那一刹,竟有种虚浮不实的感觉,脚下的每一块金砖都是他所熟悉的,身旁的每一根金柱,也都是幼时玩耍最爱躲藏的地方。
这会子是什么感觉?
悲伤?还是不舍?
秦恪觉得理应是恨,也只有恨。
从骆忆川找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他也在等着这一天,出了考凭这事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天就快来了,为了准备周全,他还伺机去找了那丫头,药也好,针也罢,总得在自个儿身上留些什么。
“来了,是恪儿么。”
风从敞开的窗中灌进来,拂卷起赭黄的幔帐,那后头坐着个人。
“朕没想到……没想到……”
“皇爷爷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秦恪垂着眸,敛中眼中的锋芒,唇角坠着笑。
幔帐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有声音传出:“当年那一场灾祸,带走了你父王,也带走了朕的太子……”
“皇爷爷,你知道,那并非灾祸。”秦恪忽然抬眸,定定地望着那幔帐后的人。
“所以你对朕也心存怨恨?宁肯在外飘零,也不愿回宫?”
“皇爷爷是天子,也是万民的君父,肩上担的是家国,所以有些事君父不能做,但是我却不同……”秦恪眼中没有一丝的迟疑,甚至唇角依旧噙着笑,淡然风轻,落落坦然,“父母之仇不报,枉为人子。”
说完这话,他忽然跪拜在地:“草民秦恪,在此请求圣上能许我科考,用自己的方式查清父母的死因,将凶手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