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父皇,父皇始终是疏离的。

前往大同的路上,常常在父皇的车驾和大帐中与他单独相对。除了谈论军情,过问我王府里起居的情况,父皇似乎找不到别的话说。

我就是那样一个不讨他喜欢的孩子。

我至今都记得小时候,小到我还养在母后膝下的时候,他教我画画,画美人图。画的是母后,倚在假山石边,脚下是牡丹花丛,美丽动人极了。他画完之后十分得意,笑着问我:你看你娘,美不美?却在目光碰上我的那一刻,闪过一丝嫌恶。

那时我以为是我画得不好,将娘画丑了,惹他生气。长大一点之后才明白,是我的脸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但我无法怨他。自从得知我的生母怎样强行扰乱他与母后的婚事,我便无法怨他。

可我也没有办法去怨我的生身母亲。

有时候会想,总要做出番事业来给父皇看看,但有时候看着祁钰,什么都不必做就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疼爱,又觉得泄气。

长公主在时,常说起殿下。一日,在行军路上,驸马都尉井源与我策马并排同行,闲谈时说起这么一句。他样貌英武,只是神色憔悴。

以前谁都不敢跟他提起嘉兴姑姑,但近一两年,他竟能自己时时提起。

姑姑疼我。小时候每次闯了祸,娘要打我时,都是姑姑护着我。我说。不自觉间,又将母后称作娘。其实我自从长大后,有意识地将对母后和母亲的称谓区别开,但一说到童年的事,还是偶尔忍不住会喊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