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目光极寒,连我都被冰了一下。
是,她原可以轻轻松松除掉祁镇,一了百了。
以皇帝对她的宠爱纵容,即便她做了,他也只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选择绕了一个大弯子。
于是我无言以对。
她神色缓了缓,说道:你若肯,镇儿从此后,由我和你一同养,算作两宫之子。如此,镇儿心里好受些。再者,没人敢欺负他。他又能时常来见他父皇和弟弟妹妹。
我很挣扎。
我已经样样输给她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我的儿子,我的唯一,再叫她娘,再在她膝前承欢尽孝。
我知道你心底不平,她说:可我们大人之间过去的纷纷扰扰,谁对谁错,这么多年来已经纠缠在一起,算不清楚。你要这无辜孩子继续跟着我们大人吃苦受罪么?你要祁镇,从小知道大人之间的龌龊心肠?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还是说,你让祁镇从小缺了父亲疼爱?
我心中有怨气,一句回绝就在嘴边,可又想着祁镇,生出犹豫,迟迟吐不出口。
她继续说道:你可以慢慢想。想想镇儿,也想想你自己将来怎样活。是记恨着我和陛下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我已经向陛下请了旨,若你答允,可以在僧录司下设立尼道寺,由你执掌,管理天下尼姑女道。你本有不输男子的才干,何苦将自己再困在后宫,困在一个男人身上。何不像你姐姐,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不负这一生天赋聪明。到时候镇儿长大懂事,见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奇女子,而不是守着他成日阴郁不堪的怨妇弃妇,他心里又该如何欣慰?
我是恨她。可她末了这几句话,竟说得我眼角些微起了泪意。
姐姐走后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姐姐最后身败名裂,她可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