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瞧出了她的顾忌,司徒声轻扯唇角:“摘下来就是了。”

他戴着面具,并不是害怕被谁认出来。

毕竟他自小生养在姑苏之地,长大后便随父亲南征北战,只在少年时进宫赴过两三次宴,根本没人记得司徒家的嫡次子长什么模样。

起初他刚入宫时,并未佩戴面具遮容,便是因为不论是妃嫔宫婢,又或者臣子太监,总有人对着他的脸发痴入迷,甚至夜半三更时,还有不要命的女子去爬他的床榻。

往日他在军营之中也有这种情况,父亲为避免他引得军心涣散,便命人给他打了虎头黄铜面具覆在脸上。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索性便效仿往日父亲的做法,给自己打了些样式轻巧的面具,这一戴便是四年。

他也不怕被她认出来,虽然他和她曾经有过婚约在身,但司徒将军府在姑苏,国公府在京城,他与她从未见过面,她也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林瑟瑟见他不避讳,点了点头,便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司徒声本以为,她也会像是那些肤浅的女子似的,盯着他的脸失神个半晌。

谁料她摘下面具后,连正眼瞧他都没瞧上一眼,只是神色认真的拿着红色粉末,将他的脸当做画布一般涂抹。

待她涂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面具重新覆回了他的脸上。

他眉骨微动,眸光略显不满:“我长得很吓人吗?”

林瑟瑟摇了摇头。

他和文昌帝君长得一模一样,又怎么会长相吓人,只是就因为他们长得一样,她怕自己一直看他,便会忍不住在心底亵渎他。

文昌帝君在她心底,是亦父亦师的存在,往日他戴上面具之时,她还能催眠自己他是司徒声,可如今摘下了面具,她便再难进行欺骗自己。

她不能允许自己对他生出腌舎不敬的心思。

司徒声眯起双眸,语气轻飘飘的:“给我摘下来,捂得慌,不想戴了。”

林瑟瑟却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将药瓶放入锦囊里,重新系回了他的腰间。

许是见她不搭理自己,他就自己晃了晃脑袋,把那面具甩飞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压根不往他脸上看,搞得他心中越发郁闷。

他母亲宝乐公主曾被誉为晋国第一美人,他父亲也是仪表堂堂,品貌非凡的一方枭雄。

还从未有人对他的相貌,表现出这样冷淡的反应,这令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

林瑟瑟哪里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的试图将他从地上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他的双腿麻痹僵硬,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她本想将他背起来,但没走两步,他的身子便从她背上滑了下去。

“这样不行,我带着你根本就走不出去。”

林瑟瑟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沉思片刻道:“你在此地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司徒声缓缓抬首,他漆黑的眼眸与她对视一瞬,她神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面容微有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