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海棠树下,粉白的枝丫颤了颤,拄杖的声响在石板上笃笃回荡,郑拂回头,却看到余楚冉正背着药箱,一步一步从月洞出来,要往大门去。

清俊的脸上覆着一层光,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得像一块玉。

这样气质高华的人,像是负心人吗?

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郑拂蹙了蹙眉,抬脚走了过去,轻声问他,“余大哥,你去哪里?”

余楚冉一堆,双眼虚虚对上少女,同她打了声招呼,“原来是郑姑娘啊,在下正准备出门给人看病去。”

郑拂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对面青年露出个笑来:“郑姑娘身上的香味特别,在下又是大夫,对气味一贯敏感,这才认出来的。”

这话本来有些暧昧,偏偏对面的人看着是君子端方的样子,说出口的话也十分坦荡,没有丝毫狎昵之意,让人信服,郑拂诧异地轻轻嗅了自己袖口一下,却没发现半点香味。

像是察觉她的动作,余楚冉又补充了一句,“郑姑娘身上有很浓的栀子花芬芳。”

她慢慢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又忽然问道:“余大哥替人看病不需要别人带路吗?”

余楚冉摇头,“我对高阳郡十分熟悉,即便看不见了,也记得各处地方,不需要人带路也可以。”

郑拂若有所思,她记得,董窈娘结冥婚的时候,抬轿人念的词中提到余楚冉是沧州郡人。

少女眼珠转了转,钦佩地赞叹一声,“余大哥好厉害,真不愧是高阳郡长大的,竟然对每个地方都那么熟悉。”

余楚冉却轻笑了一声,“郑姑娘谬赞,其实在下并非高阳郡人士,在下是好几年前来到此地,本来是存了游历的心思,后来,与绾绾相识,便决定定居于此。”

少女不免好奇,“那余大哥是哪里人?”

“在下是沧州郡人士。”

郑拂颤了颤睫毛,语气突然变得伤悲又怀念,道:“余大哥竟然是沧州郡人士,真是巧了,我有个表姐,也是沧州郡人士,后来,她家里家道中落,她就流落到了高阳郡,从此杳无音信,我这次来高阳郡,便想打听她的消息,可惜都一无所获。”

听出少女的难过,余楚冉忍不住安慰,“郑姑娘表姐叫什么名字?兴许在下认识也说不定。”

少女微微欣喜起来,眼睛却直直望着余楚冉,不放过他任何表情,“真的吗?我的表姐,她叫董窈娘。”

“董窈娘。”默默念了这个名字,余楚冉表情没有变化半分,“抱歉,在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不认识?

“郑姑娘,在下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若是有消息,便告诉你,在下就先告辞了。”余楚冉拄着拐杖慢慢远去,郑拂立在门外,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