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就又是春闱会试,孙辈守孝一年,这么一算,大哥刚刚出孝,却是正好能赶得上明年春闱殿试。
之前与父亲在康梁时还好些,鱼米之乡,不缺良师的,但是老家岭南就偏远了些,若要明年参加春闱,没有良师指导,便等于天然矮了旁人一截。
老管家说的郑老大人,是祖父从前的知交旧友,致仕之前,曾担过四五次春闱考官的,若有他在春闱前这段日子里时时教导,胜算自然要翻上不少。
想来,也是父亲记挂着儿子的前程,特意用祖父旧时的情分去求了郑老大人,若不是因为还带着孝,不好住进旁人家里去,说不得还要备下重礼,干脆住进郑府,好时时请教的。
不过听了这话,苏磬音恍然欣喜之余,心下也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似的,忽的明白了她方才疑惑的,市面上科举的辅导资料,为什么会这么少了——
因为这些东西不在纸上,而是在于如祖父、如郑大人这般的官宦之家,在于家世故交之间的血亲师长里。
科举仕途,何等重要,不是可以随便摆在书肆里,随便一个寒门书生攒些银子就能拿到的,这些东西,也是在小范围内垄断,口口相传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年真正能够金榜题名、跃过龙门的,出身官宦权贵、有家底的,永远都要比真正的贫寒学子要多的多。
想明白这个,苏磬音便又忍不住的慢慢吐出一口气,既庆幸着自个在书肆时还算谨慎,没有多说出什么旁的话来,但回过神来,心下里又颇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叫她并不是那么的舒心痛快。
“磬音?”
这时,一直跟在一旁的齐茂行便也与她开了口,面色温和:“我瞧了一路,你自打从书肆里出来,就一直有些担心的模样,可有什么事?竟叫你这般为难?”
苏磬音回过神来了,在齐茂行不急不缓的关心里,满腔复杂的心绪,便也慢慢的沉静了下来。
也对,作甚么要考虑这些沉重的事呢?她上辈子最崇拜的伟人就说过,有一分光、便发一分热,她开学堂,不就是在努力尽自个的一丝力吗?但求问心无愧,就也是了。
不就是科举吗?多大的事呢?
要论应试教育,她两辈子都熟的很!
这么一想,苏磬音的眸子便又重新恢复了光亮,她站起来,安置老管家好好收拾出大哥大嫂的住处,叮嘱他一有大哥到了消息,也一定要叫人传给她。
等着老管家领命去了,她便又扭头看向了身旁的齐茂行,有些期待道:“张家的那处庄子,不是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咱们回皇庄的路上,就陪我去瞧瞧罢?”
齐茂行自然点了头:“破败的地方,都清扫整顿过了,我见你喜欢那个练武堂,叫他们特意好好重整了一遍,也新做了几十副桌椅,算算时候,也差不多该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