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个的耳朵着想,苏磬音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老太太住的五福堂。
不过还是略有些迟了,苏磬音走到门口,正遇上穿着一身福字团纹衫,头戴红宝抹额的老太太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出来。
“茂儿怎么了!”老太太步履踉跄,声音里都透着嘶哑,一手颤颤巍巍的抬起,当真是急得不成:“快,快去问清楚!倒是是怎么回事?我的乖孙儿伤了哪儿!”
后头一众的丫鬟婆子们连连劝着些诸如“老太太慢着些”“等等下头抬轿子来”之类的话。
老太太哪里等得及?怒斥着丫鬟们多事,只管抬腿就要往二门口赶。
苏磬音一个纵步,抢先扶住了老太太伸出来的胳膊,低头拿帕子按着眼角,胳膊还微微颤着,好像是已经急哭了似的。
她上辈子听实习的学姐说过,上级着急发火的时候,待在和她最近的位置,最不容易受到波及。
果然,老太太完全顾不得和她多说,只是把她的手心抓得紧紧的。
苏磬音也不劝,她只当自个就是一根毫无感情的工具人,由着老太太抓着她撑拐杖似的出了五福堂的大门。刚出了回廊不远,迎面就也碰上了齐候爷和李氏夫妻两个一道赶来。
侯爷名讳齐通,是齐茂行亲爹,也就是苏磬音的正经公公。
齐侯爷刚过而立之年不久,一身靛青长袍,举动斯文,到底是一府之主,虽也着急,却还稳得住:“母亲怎的就这么出来了?才化的雪,路上再摔了可如何是好?”
苏磬音按着规矩转身见礼,心下也不禁郑重了许多。
她这个公公自诩文人雅士,觉得除了圣贤书外再无正道,对齐茂行这个走了武道的儿子向来不喜欢,两人一见面就和仇人似的。
且他又很是讲究君臣父子那一套,从来都只有儿子小辈们给长辈请安,从来没有当父亲的移驾接儿子的道理,这会儿居然也赶了过来——
这么一看,齐茂行的受的伤,只怕不轻?
也是凑巧,才想到这,院墙外头就忽的想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再隔几息功夫,就又有小厮飞奔而来,一路禀报着:“二爷回来了!还有东宫递牌子宣来的太医,说二爷受了刀伤,不好多挪动,只叫一气儿安置好再瞧!”
老太太闻声,口下不停,连吩咐带询问:“快,使人先去抱节居,叫人先把屋里收拾干净了!床铺都紧软和着铺好!茂儿都是谁抬着?叫他们千万抬稳了!到底是伤着哪儿了?太医怎么说的?”
只把那小厮问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简直不知道先回哪一句,老太太见状,就又干脆摆了手:“罢了,我亲自去瞧!”
好在到了这地步,府里也有几个婆子抬了轻便的小竹轿匆匆而来。
见状,众人便也不劝了,只扶着老太太上了轿,苏磬音就这么隐没在了这前呼后拥的一众人里,连催带赶的回了抱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