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沐雪伸出手递到嘴边呵了两口气,走上前去,牵住他的手。
她愁眉不展,但仍然尽力放缓声调:“乖,我们回去好吗?”
粱文述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往前走了,而是忽然站住了脚。
关沐雪继续说:“我们还要领回老爷的……,你要保重身体。”
“尸体”两个字她如何也说不出口,也不想刺激到粱文述。
粱文述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听进了关沐雪的话。
关沐雪继续努力。
“我们回去,我们回客栈等消息,好么?”
梁通是戴罪之身,突然死于狱中,府衙要检查他的死因,一切都交代无误以后才可由家属领回尸体。
关沐雪早派了人将消息传回向阳村。
她心里并不好受,七上八下的,可粱文述不流泪不说话的样子吓坏了她,她只能凭借本能去处理这些事。
粱文述的眉眼都很疲惫,他双目通红,却没有一滴泪。
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嘴巴也紧紧抿着。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看,像是油尽灯枯。
关沐雪见了他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阵绞痛。
她双手抱住他的身子,他就借了力量靠在她身上。
他的身子太过沉重,关沐雪险些要滑倒,吃力地扳正他,好让他的头安心得靠在她肩上。
她带着哭腔:“我带你回去好么?乖,我们睡一觉。”
粱文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终于开了口:“是不是我不该走?”
关沐雪不敢回答,连呼吸也更谨慎了。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消失在粱文述乌亮的发丝间,晶莹的一颗。
她费了好大劲将粱文述搬回了客栈,半路上就发觉粱文述不对劲。
他双手冰凉,有些僵硬,可偏偏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身子热得发烫。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恐怕是发烧了。
于是替他掖好被角,她就匆匆下了楼去。
借了客栈的小厨房,给粱文述煮姜汤。
掌柜的王顺通念在旧情,对他们很是照顾。
见到关沐雪去了小厨房,他也跟了去。
王通顺中等个子,有些发福。
这会儿用手袖子抹了抹眼泪,说:“少夫人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但凡能帮上的就一定帮。”
关沐雪微微欠身谢过了。
王通顺叹了一口气:“少夫人可要好好劝一劝少爷,别伤了身子。”
“梁老爷这……嗳,也是料想不到有这样的祸事。尽人事听天命,你们节哀嗳。”
关沐雪点点头,还是没有多说话。
掌柜的退了出去。
她看着煮得咕嘟嘟的姜汤,思绪有些集中不起来。
狱卒在上前检查梁通的伤势的时候,在牢房里发现了一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