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枭没有打扰, 安静的在一边看着。

灯光打好, 道具确认, 摄影机就位, 庄昱坐到了大殿中央的正位上，场记板一敲——开拍。

庄昱陡然发难，折子被他重重砸向到一边——他本来就是极其适合古装扮相的，此时这一身绛紫王袍，上绣的蟒蛟张牙舞爪，气场比往常更为凌人，不可逼视。

老戏骨“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头抵在地上颤抖匍匐着，语气惶恐：“微臣——微臣——”

两个人这旗鼓相当的爆发, 让一旁看着的徐枭情不自禁震了一下，不止是他，就连先前补妆看剧本的几个演员也瞪大了眼睛，噔噔几步冲过来看现场。

吊顶推过，给了庄昱的脸上一个特写。

监视器里，庄昱的表情几乎没有大的起伏波澜，只一双眼睛，锐利阴骜得不可逼视，寒战从心。

徐枭又忍不住赞了一声，虽然庄昱这一段并无台词，只是沉默着，但是这眼神，却已十足十的将那让人无法喘气的压力传达出来。

半晌，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他终于开了口。

“民者不可虑始，亦无需谋众，”庄昱薄唇一字一句轻吐，他半垂下眼，语气淡得不似平常，“毋要在寡人面前重提。”

“cut！”导演喊了咔，“很好！这条过了！”

庄昱下了台，去把一直趴在地上的老戏骨扶起来。

那老演员笑了笑，“还是和庄昱对轻松啊，不然我这老骨头，往下跪多几次膝盖就不行了。”

徐枭旁边的小郑哇了一声，讷讷道：“庄哥好厉害啊，又一次过了。”“是厉害，对戏的演员也好，不然接不住。”

不过这样的张力，确实十分难得了。

不知是不是还有下一场，庄昱这一场结束后，并没有换下戏服，依旧是那一身王袍。

这场结束，一群人又冲着庄昱围了上来，刚刚坐在另一边对词的演员也凑了上去，激动地说了什么。

徐枭徐然听不清楚，但也能看得出他眼神带着憧憬，而庄昱只不过神色淡淡点点头，并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是异常冷的，即使没有刻意，也让人不敢接近。

冷得像是另一个人，徐枭心说。

不，可能也并不如此。

“高不可攀，拒人千里”，本来书上就是这么形容他的，徐枭心说，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的庄昱，也是这样泛着凉气。

不过后来怎么就没对他这样呢？

难道，是他比较特别？

徐枭马上打住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自在的揉了揉耳朵，说了不能胡思乱想，怎么又来了他。

而就在这时，正在和演员交谈的庄昱忽然瞥了一眼过来，恰好和他的眼睛对上。

两个人同时一顿。

不少工作人员顺着庄昱的视线看了过来，徐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手，朝他摇了摇。

结果庄昱就看他一眼，下一秒就把头转回去了。

“这是谁啊？”

“庄昱的工作人员吧……”

“有点面生，没见过。”

不少窃窃私语响起，徐枭招呼落了空，尴尬搔搔头。

他还戴着口罩，不会是没认出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