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想看着只有一节手指大小的窃听器,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他受的刺激太多了,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宫修筠看着俞想在自己的面前蹲下,他想将他抱在怀里,想安慰他,想告诉他都没事了,但这些却都说不出口。

俞想的十指用力地插进头发中,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在经历着巨大的煎熬。

看着他的样子,宫修筠也觉得心里有如刀割。俞想的痛苦全部加倍地落在了他身上,让他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宫修筠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想想,别难受了,人是我杀的。”宫修筠蹲下身,轻轻地在俞想耳边说,但俞想似乎并没有听见。

*

接下来的事情,在俞想眼中仿佛是一场梦。

当地警方和帮手陆续赶到,俞想以为的审讯没有到来,而是和宫修筠一起,直接被送往了医院。

俞想被安排了心理辅导,而宫修筠则要比他惨得多。他的一只手臂骨裂,脚踝因为扭伤肿成了馒头,浑身上下到处是挫伤,还有后背的伤口虽然没伤及内脏,但也很深。

总之,所有的医生对于他能够直立行走进急诊室这件事都感到不可思议。

看到宫修筠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X光室,俞想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扑簌落下。

再接下来的日子,俞想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一片狼藉的家里没法住了,而且因为这次的事件,记者们几乎要将他活吃了。因此,宫修筠安排他住进了当地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

而宫修筠自己,则被医生强制留下,住了一周的院。

分开之前,宫修筠答应俞想,他只管安心休息,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于是这段时间,俞想就当真没有被打扰,有人负责他的吃喝,有人打扫房间,但没有任何的警察和记者上门。

终于有一天,宫修筠回来了,同时带回了案件相关材料。

“我猜你会想看看。”

俞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接过了一叠材料。

他手里的文件是法语原件的复印件和中文翻译件,而宫修筠自己是懂得法语的,这些显然是为了俞想看才翻译的。

在这些报告上,俞想看到了佟亦昆这个人的全部经历。

他是美籍华人,出生在国内,但小学时跟随改嫁的母亲到英国。

他的继父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表面上对他极好,甚至不惜重金将他送入哈罗公学,而佟亦昆自己也不负厚望,成功进入剑桥大学修习数学。

然而,就在他大四的那年,他的继父因心脏病突发猝死,他作为唯一遗产继承人继承了上千万英镑的资产。

随后,他自己申请了休学,然后竟突然人间蒸发,自此再无人在英国境内见过他。

几个月后,美国底特律城区突然发生了接连三起谋杀案,三名受害者死相凄惨,均是被人下药昏迷后,用刀割喉咙致死,而且身上还有许多泄愤的伤痕,仿佛杀人者和他们有深仇大恨一样。

经过社会调查,这三人的社会关系没有任何重叠,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们都曾因□□罪名而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