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打了两句机锋,四阿哥便不再在此上多言。
“你要记着,宫里这些年,是谁护持你长大。”四阿哥拍了拍弘历的肩,叹道:“皇宫大内,即便以王府的势力人脉也鞭长莫及,你能顺利平安地长到这么大,多亏是在永寿宫。若不是在永寿宫……我膝下可只有你一个,是满女所出。”
弘历再度深深一礼,这次只四个字,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儿子明白。”
转眼入了冬,康熙的身体又不大好。
这会是肉眼可见的不好,每日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
仍是在畅春园养病,娜仁放心不下,连着守了半个来月,总是提心吊胆的。
她已记不清康熙究竟在位多少年,只是今年打年初起,她便总觉着心头沉甸甸的。
想来,真的是康熙的大限到了吧。
娜仁不认命,日日夜夜地守着,盯着殿内的琉璃宫灯一盏一盏地换,灯火从亮眼到微弱,再由微弱转亮,殿内一个个长夜灯火通明,太医聚在偏殿里,没日没夜地商讨脉案药方。
娜仁一向是待下脾气最好的,怒气上头也对着好几个太医发了火。周遭侍疾的宫妃与皇子宗室们各个呐呐不敢言语,宜妃更是恨不得当场有个地缝能叫她钻进去。
这日,康熙难得来了些精神,笑呵呵地劝娜仁:“阿姐你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他们也尽力了。唐别卿的医术,阿姐你还不知道?不说活死人医白骨,也称得上是当时第一了吧?认识这么多年了,人家一把白胡子咬着牙开方,阿姐你就不要冲他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