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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还是阿纲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虽说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正式房间,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只有一个人住吧,只点着夜灯的整间房间显得有些空荡、里面也没有很多私人的东西。他没好意思到处乱看,但在他视线挪过之处唯独看见的几件私人物品就只是一个装了还带着商签的衣服的收纳筐(他猜是京子带回来的换洗衣物)、装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洗漱用品的脸盆,椅子上放着的两套妥善叠好的西服裤装、一套偏大一套偏小(阿纲记得这个时代的小莱姆穿过这套衣服,另一套偏大的应该是葵的换洗衣物吧),还有放在抽纸盒旁边的一套茶具——的确跟其他房间里的茶具不一样,这套要更漂亮、更适合女孩子一点——其实这是最开始葵他们到了基地后不久,风太他们想让她开心点、所以特意从仓库里翻出来给她的;不过由于葵非常珍惜它们,所以反而没怎么用过。

“看起来还在睡呢。”丽贝卡轻手轻脚地凑到葵的床边。站在门口处的阿纲下意识朝她停住的方向看去,第一眼看见的是每个房间标配的棕色床头台上摆着的一只木斑鸠——看得出来是很精心地挑选了一个角度和方向摆好的,应该是很珍视的东西吧。

除此之外,这块连着床头的小小木台上还放着一些其他的私人物品:连着达摩团子的头绳(小莱姆好像曾经戴过)和淡白的头绳,分别以橙与淡金为底色、描在边缘花纹有些许复古重叠意味的两个匣子,还有那枚看得出来对葵很重要的、嵌着橙黄结晶的戒指。

莱姆轻轻把手覆在葵的头上:“……应该是没发烧。”阿纲觉得她的声音里透出了一阵安心。

丽贝卡将藏在她那身米白大翻领夹克内袋中的手写贺卡——里边是用一些花瓣和树叶做的拼画。这是她最近的兴趣,正好有机会拿来实践一下了——轻轻拿出来、放在了床头的木台:“睡得好香啊,还没发现我们呢。”她把鬓边垂下来一小绺的铂金头发别回耳边,“——那我们直接走吧!”

莱姆直起身子。沉吟片刻后,她看向丽贝卡:“直接走吗?”

“总不好把她从梦乡里挖出来吧——看起来睡得很舒服的样子。”长公主摆摆手笑道,“记得提醒她我的生日贺卡。”她指了指方才放到了床头木台上的那包在在信封里的贺卡。

“我会的。”莱姆点头应道。

阿纲斟酌了半天之后才终于开口:“——那个,小葵没事吧?”

她侧身看向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而已。”

听了这句话,阿纲才算真正地放下心来——之前看莱姆那张恼怒的、仿佛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的黑脸,他还以为非常严重……

……但是他又总觉得,莱姆恼怒的对象其实并不只是他。他形容不出来她眼中那种像是受了莫大挫折又不仅限于此的感觉——但多年后他或许能明白,那是一种惩戒自己的消极想法,名为“无能为力”。

由于莱姆让开了身体,所以阿纲能看见葵了——她睡得很沉、很安稳,脸色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吓人的惨白感、差不多是恢复了血色;那头解了发辫的深色长发散散地落在她的颊边……或许是因为它们安详的状态,阿纲总觉得葵的头发似乎很柔软。

他下意识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果然,硬邦邦的。

在他局促地站在那儿、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时,莱姆正跟丽贝卡小声交谈着晚上启程的事宜。

“带枪?——有用吗?”丽贝卡表示怀疑,“他们不是用火焰的吗?”

莱姆解释了一句:“虽然他们肯定会穿防/弹战斗服、运用火焰防御下来的可能性也很大,但用来出其不意或转移视线还是很有用的——这座基地里配的枪/支考虑到了避难者的类型,大多都是自动型轻式,用起来不会有太大难度。”

“这样吗——那我会带着的。听起来像是救命的东西呢。”

“紧急状态下确实很有用。也可以用来作破/拆工具。”

莱姆打开了门。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阿纲一个激灵转身——莱姆和丽贝卡都是马上要出去了的样子。

长公主看他那个好像有点为难的表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忍不住笑道:“你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吧。”听她说了这句话后的莱姆反过头、意思十分单纯问了一句:“你要留下来吗?”其实她并没想到反问这一点上去。

然而阿纲的第一反应是她在提醒自己该走了,连忙轻悄悄地跟了上去:“啊,这个……留在这里不大好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留下来——不不不,怎么想单独留在这里都不大好吧!?

莱姆不很明白他在纠结什么:“那走吧。”说罢,她直接踏入了走廊。

“果然还是得亲眼看看呢。”丽贝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话。她踮着脚出去了。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是第三个。阿纲侧头又看了一眼这间显得有些寂寞的房间和安然睡着的葵——莱姆明明很重视小葵……但却没有住进来,为什么呢——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