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莴苣，把你的头发放下来！”

听到这声没头没脑叫唤的丽贝卡·冯·兰瑟里恩立马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放下手里由将至的艺术拍卖会发来的先行册，把头上贴着的冰贴撕下来往垃圾箱里一丢，十分随意地趴上窗台：“莴苣公主已经被我流放到荒野里去了，要是不想你的眼睛被我的猫抓瞎，劝你尽快滚开吧，布兰顿王子。”

蹲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屋檐上的青年撑着脸从窗台下向上望。那家伙身上穿着件灰色的冲锋衣、脚上蹬着运动鞋，却梳了个大背头，看着极为不协调。

“别，别叫我王子，我受不起。”布兰顿·斯泰因摆摆手，“欸，听说你发烧了？难得一见啊，成天往大自然和街道上跑的丽贝卡殿下居然还有这一天。”

“这次被大自然坑了，我有什么办法。”丽贝卡怜悯地看着他那别扭的大背头，“你这头发又是你妈妈逼你做的？”

“别说了，说得我心里都在流血。”他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我简直就是从我家逃出来的——这次她还叫上了伊凡娜姨妈一起对我来了场腥风血雨的改造，还好我机灵、平常就在行李包里塞好能活动手脚的衣服，不然今天我就得穿着西装爬上来了。”

“喂喂，这可是我家的城堡，你也太大胆了吧？”丽贝卡有意逗他，“知不知道被人发现了要罚你多少钱？说不准你还得去监狱一趟呢，斯泰因阁下。”

“得了吧你，我又不是第一次爬你家城堡——哦对，我还爬过你家后边的山，忘了跟你说了。那上边挺不错的，下次一起去玩玩？”

兰瑟里恩王室的长公主叹了口气：“我年前能出去就不错了。近几个星期全都是些公开活动和宴会，我就算生病了也得在场，还爬山呢——”

“要怪就怪你是第一个孩子。”布兰顿干脆在屋檐上坐下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呢，当第一个孩子多难啊。哈哈！还好我不是我家第一个。”

“你再跟我显摆这个，我就叫卫兵来抓你了，布兰顿。”

“嘶——强权压迫！”

丽贝卡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扔过去：“不压迫你也行，喏，洗好了的。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你大老远从美国被你爸绑过来，没道理什么都没听说吧？”

“你这杀人啊！要是我掉下去怎么办？”稳稳接住了苹果的布兰顿装模作样地惨叫了一句，随后就来了一口，“好玩的事儿——唉，最近没什么新鲜事。不过我刚听你爸说又有个贵族想请你帮他儿子启蒙一下剑术。”

“怎么又来了——国里有头有脸的剑术老师难不成都休业了？”丽贝卡骂了一句在王室语言中所谓的“粗鄙之语”，“那群小公子连剑都拿不稳，还想练花样——到时候磕着碰着了又得去父亲那儿告状说我严苛，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谁叫你爷爷当年只肯教你呢。”斯泰因家的次子耸耸肩，“老爷子当年那么威风，弹尽粮绝之后靠一把劈刺剑重整旗鼓，还领头带着士兵们成功突围，说是个传奇都不为过。”

“在那个年代，人要活着就得拼命，国王和农民也没什么区别。”丽贝卡远眺着从她寝室的高度所能俯瞰的街道与人群，“虽然我没碰上那个恐怖的时代，但想想也知道现在人们的安居乐业都是被多少鲜血铺出来的。居然争抢一个这样的名头……真让人恶心。”

布兰顿嚼了几下苹果：“有什么办法，你也没法把他们的心脏和脑子丢回去回炉重造。”他道，“别想了，想了也找不着救世的方法，我们就一起老老实实等审判日哪天掉下来，看看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用——来转换一下视野，你乐不乐意听听我家生意上的事儿？”

“每年这个时候你们家不都生意兴隆吗，运输业大亨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