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端着茶走来,看到妇人还在侍弄花草,赶紧放下茶水走了过去,道:“太后,您怎么还在修剪这些花?快过来休息,可千万别累着自己了。”
陶太后站了起来,轻轻捶了捶后腰,看到徐嬷嬷递过来的手臂,了然一笑,左手搭在徐嬷嬷的手臂上,走向茶桌,道:“哀家又不是那等身娇肉贵的名门贵女,侍弄下花草,又不会累着。”
徐嬷嬷一点也不赞同,道:“太后可比这些千金贵女尊贵多了,陛下待您孝顺恭敬,您要是累着了,陛下会担心的。”
提到自己的儿子,陶太后望着满园春色,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她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母家不显,又在宫中不受先帝宠爱,更没有那等绝顶心机,只是运气好,生下了皇子。可是,因为皇子的到来,她平静的生活被打乱,被人陷害弄进了冷宫。对于她来说,哪里都无所谓,可是皇儿却受了不少苦,同为皇子,有的是天上的云彩,他却是地上的泥,受尽践踏。谁又知道,当年的诸皇子之争,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登顶的却是她的儿子。
她想起先帝后宫那些美人儿,还有她们的儿子,汲汲营营地斗了一辈子,小声叹道:“时也,命也。”
那一声叹息随风而散,徐嬷嬷没有听清楚,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后?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哀家在想泽儿回来了没有。”陶太后笑着换了话题,她这个儿子都这么个年纪了,还爱往宫外跑,若不是知道他的心性稳重内敛,她可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
徐嬷嬷是陶太后的心腹,偶尔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她笑着打趣道:“太后何必如此忧心,您前几天不是还说三位皇子如今还未有子嗣,这大宁宫里太安静了,说不准陛下哪天就给您带位儿媳妇回来,隔年就再抱个孙子。”
陶太后被逗笑了,无奈地瞥了一眼徐嬷嬷,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那孩子被伤得太多,恐怕此事不易……”
气氛一时尴尬了,徐嬷嬷也知道这些陈年旧事,每个进入后宫的聪明女子都道天家无情,帝王无情,一心为家族、为子嗣谋利,却惟独忘记了她们的枕边人,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血肉之驱,被人利用也会伤心的,更何况今上何等聪明的人,那些小女子的算计,一眼就了然。
“母后和徐嬷嬷在说什么?”
突然,清朗而富有韵味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身穿帝王常服的俊逸男子,带着侍从走近,温和儒雅地朝着陶太后行礼,若是江月真在这里,必定惊呼这不是那个来历神秘的乘风道长吗?
此时的昭明帝退去灰色道袍,越发显得威仪赫赫,那一份对着江月真的温和也被这气势遮掩了,在这大宁宫里,他不仅仅是萧泽,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运转着大宁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