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乱臣贼子之后,那更容她不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

沈国舅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他对着两具“尸体”说了半天的话。好半晌,无人答话,实在是无趣,他突然兴致寥寥。

“国舅,可要将尸体带回去?”

“算啦,留在这深山老林处,喂了那恶犬豺狼吧。回吧,回吧……”

沈长寄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血在流,他越来越冷,怀里的人也越来越凉。

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好像是他将危险送到她面前的。

要是没有那帕子,会不会她就能安全地嫁离京城了?

不嫁给她也好,他很坏,坏到害得她死了。

沈长寄心如死灰。

后来,好像有人路过,救了奄奄一息、靠着一丝执念苟活的他。

“我愿与天做交易,我愿献祭最重要的东西,我的灵魂供您驱使,我的一切也全都给您,只求您能救活她,拜托了。”

他拖着将死的身躯,苟延残喘,一个又一个的头磕在地上。

“以灵魂献祭,你会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且每月的这一日都会饱受痛苦,生不如死。”老者问,“你可还愿意?”

“我愿意,只是……我能否保留对她一人的情感?只要她的。”

“好。”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足地笑了。

“以心头血为引,将你之执念与诉求倾注于这块玉石中,可能会很疼,你……忍一忍。”那老者慈悲地说道。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玉做的匕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玉刀狠狠刺进心口,生生地将血肉剖开。

玉做的匕首不如剑刃锋利,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不知道何处是弱点,何处最好下手,不知如何能减轻痛苦。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用的蛮力,生生将心口豁开,让心头的血顺着玉刀,流到那块小小的玉石上。

老者看得直皱眉,可他却一直笑着。

疯疯癫癫地念叨着:“有救了,有救了……”

心头血滴到那块石头上,竟然渗了进去。玉石的光泽越来越暗,慢慢变得灰突突的。

他心口插着那把刀,血就要流尽,他取下发簪,将绑着头发的红绳拽开,用最后一点力气,在那块玉石上戳了个孔,然后把红绳穿了进去。

他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将那条玉石吊坠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额头,天边泛了金光。

“他”没了知觉,没了记忆,没了七魄,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不再知道何为仁义忠孝,何为喜怒哀乐。

他不再穿那身白衣,换上了更深的颜色,变成了这一世的首辅。

他不再爱舞文弄墨,不再谈琴棋书画。而是拎起刀剑,冲上了战场。带上官帽,一头扎进勾心斗角的官场里,步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