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汝的心中隐隐生出烦躁,她不再耐心与广宁侯扯皮。

“侯爷究竟是在遮掩些什么?我娘究竟是谁,她现在在哪,为何要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我的生父到底是谁?!”

广宁侯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谢汝长大以后,他很少这么仔细地看过她。

谢汝的眉目与五官明明没什么像她的地方,可为什么看着这双带着恼意的眼睛,竟叫人眼前浮现出另一人的模样。

她曾经应该也是这样恼怒地看着那些人的吧,她当年定是过得很难,才会叫人把那么小的婴儿不远千里送到他这里。为什么送到他这里呢,他想了十七年,也没想明白。

广宁侯的眼中浮现出伤感,叫谢汝敏锐地捕捉到。

谢汝期待地问道:“我娘……她是谁?她在哪?”

“她……”

“她……我不知道。”广宁侯像是突然被回忆压垮了精神,他佝偻了身子,狼狈地跌坐在座椅上,手揉了揉太阳穴。

沈长寄放下茶盅,淡淡道:“侯爷有何难言之隐,可尽说于本官听。”

广宁侯身形一顿,“说与你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是啊,首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想给谁作主,便能作主。”

“可是沈长寄,谢汝就是本侯的女儿。”广宁侯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沈长寄微微蹙眉。

那日大婚时,他便觉得广宁侯的态度过于强硬,与他一贯的软弱性格全然不符。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在剑鞘上反复摩挲。

谢汝突然觉得疲惫,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

“那你就是真的不喜欢我。”

她失望地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沈长寄从座位上起身,手握着剑,大步追了上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身看向广宁侯,眸光冷淡。

“侯爷不相信本官,便算了,从今往后阿汝与谢家再无关联。”

他一脚迈出了门槛,却听身后广宁侯慌乱地站起身,碰倒了茶杯。

“等……等等。”

沈长寄回头看,茶水撒了一书册,纸上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而广宁侯挣扎了片刻,只道:

“别带她进宫。”他近乎哀求地说。

沈长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与广宁侯不欢而散,沈长寄出了侯府,上了马车。

谢汝已经在车上等他了,她头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沈长寄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马车缓缓驶离谢家,谢汝问他:“他与你说什么了?”

沈长寄道:“他说不叫我带你进宫。”

谢汝睁开了眼睛。

不进宫……

她不确定道:“他的意思是,我的生父生母……是宫里的人?”

沈长寄握紧了她的手,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