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池田又过来了,明意放下酒杯,朝他道“池田先生,失陪,我去下洗手间。”
明意背着包去洗手间,出来后就见男厕所门口,明诚拖着一具尸体出来,血刺哗啦的,把她吓得包都掉了。
听见包掉下的轻响,阿诚回过头来,看见明意一脸惊恐地看着尸体,赶紧站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三年前,明意本来在日本学医,日軍的侵略步伐加快,对在本国的进步留学生秘密展开了迫害,明意的朋友为了保护她,身中枪伤。
她们躲避追捕,不敢找医生,迫于无奈,明意给朋友做了手术。人最终没救回来,明意也自责不已,从此落下了心里阴影,一见血腥场面就心颤手抖,再也执不了手术刀。
自此,明意弃医从文,跟着大哥到巴黎上学。还好明意天资过人,学什么都快,又肯用功,所以上个月就顺利地从巴黎大学毕业。
明镜本来打算让她继续攻读,明意自己订了机票偷偷跑回来,又死皮赖脸地跟大姐磨了半个月,才总算得到允许留在上海。
“明意,没事吧”明诚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明意强作坚强,却闭上眼,想消除那眼前的血色,可无论如何,那一片红雾仍牢固地在眼前飘荡。
明意由明诚搀着,挨着墙角坐了下来,对他道“阿诚哥,你快把人拉走。”
“好,”明诚心疼地看着她,道“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马上来找你。”
明意点了点头,阿诚小跑着去了,叫了个76号的人把尸体拖走了,就关怀起明意来。
明意闭上眼,扑进阿诚温暖的怀抱,抱着他就哭了起来。她的朋友为她挡子弹,可她却救不了朋友,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不哭了,阿意,我先送你回家。”阿诚轻轻拍拍明意的背,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儿,明意才缓过劲儿来,拿袖子擦擦眼泪,抬起头问“变丑了吗”
“没有,”阿诚摇头,见她撅着小嘴,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像西
湖的水,不由拿食指刮刮她鼻子,笑道“明意从小美到大,是个小仙女。”
明意灿烂一笑,朝他吐了吐舌头。
刚从走廊走到舞场,池田就撇下正在交谈的和服女性,朝她走了过来,明意微笑着朝阿诚道谢,又道“池田先生,我身体不适,恐怕要先回去了,扫了您的雅兴,真是抱歉。”
池田关切地问她的病,明意只说是小毛病,客气地谢绝他送自己。池田略显遗憾,“明意小姐,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明意捕捉到信息,笑着问道“池田君为什么这么说”
“我过些日子要去南京,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池田答道,想了想又说“明意小姐,小野君也要跟我一起去,恐怕你暂时不能找他看病了。”
小野君是给她看病的医生,軍医。
“那真是遗憾,那我就提前在此恭祝池田君一路顺风了。”明意推断出了一个重要信息,愉快自心蔓延到面上,不由嫣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