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姚欢依着上辈子工作时做笔录的经验,迅速地盘划好纠问的内容与顺序,便将摊开后足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小的绿锦料子,捧到皇家成员面前。
“请太后、官家和贵妃过目。民妇只是市肆布衣,见识浅陋,不知内廷文绣、绫锦、裁造三院,可有如此鲜亮之物?”
向太后何等老辣,已瞧出眼前这姚氏一心要查探真相,阖宫上下又素来知道她向太后一直喜欢端王,今日事涉大宋唯一的太子赵茂,自己既然因不知情而问心无愧,就绝不能一副怠与做主的模样,莫教后世青史存疑。
向太后遂将那一大块绸布,认真看了,摇头道:“老身侍奉神宗起,到如今,在宫里三十年了,不曾见过这般如春山凝翠的。下头人与我说过,这绿色,最难染。”
姚欢回头盯着张尚仪:“尚仪说,这鸠车是你送与殿下的,原来并非内廷的织物吗?”
张尚仪方才见姚欢指点着梁从政拆鸠车,就恨不得天上来个雷,将眼前这贱人劈死。
这贱人为何与往日很不同了,似乎留了心思要对付自己。
张尚仪唯有仍强撑平静道:“东京阜盛繁华,巧匠何其多。殿下喜欢各样鸠车,奈何宫中打制的都是铜车木车,我出宫办差时,恰见着这精致的布车,就买来送到毓秀阁,给殿下玩赏,姚娘子,怎么……”
姚欢打断她,语带咄咄之气:“尚仪在城中哪家铺子买的?”
“货摊上挑的。”
“货摊上?哪街哪坊的货摊?”
张尚仪冷冷道:“走街串巷的货郎,京城何其多,我买个玩意儿,莫非还要问那货郎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