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杀了他!
说到此处,哪怕做好准备,依然挡不住心口的剧痛。
兄长那样好的一个人,最终只得尸骨无存的结局,皇陵里也只埋副衣冠冢,从此天下,再?无那个温润如玉的郎君。
他怎么能不恨?
太后闭上眼睛:“若说我这?一生,有什么不悔的,便是杀了他。”
不顾景昭的神情,自顾自说下去:“他是我亲生的儿子,一出生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成人,他却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公理?正义?”太后冷笑,“他觉着哀家害了海氏那个贱人,害的他爹颓唐不振,要?哀家认错,真是个笑话,那两个贱人算计哀家之时,可曾想过公理正义!”
景昭眸色深邃,神情复杂莫测,好半晌道:“兄长从未这样想过。”
“他一直心疼你的遭遇,哪怕你偏心到极点,他还在劝说我,让我不要?恨你。”
兄长是世间最好的人,从来不曾是非不分过。
“你以为,为何这?么多年我一直容忍你作威作福,容忍承恩公府趾高气昂?
畏惧你们的权势吗?害怕天下人议论吗?担心被盖上不孝的罪名吗?”
“兄长出发去江南之?前,父皇宠爱江贵人,江贵人屡次要?害你,他托付我照顾你,看护你,不要?让你被人害了。”
他盯着太后的眼睛,字字扎心:“所以,纵然我怀疑你害死他,但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也一直容忍着你,生怕冤枉你。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呢?”
你又做了什么?
你杀了他!
太后已经直不起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颓败的脸上呈现出青白之色,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床幔的顶上。
不晓得在想什么。
后悔吗?她其实不后悔杀人,说一千道一万,她从不在意恭懿太子,他所思所想也根本就不重?要?。后悔的是杀了长子却没能拱卫幼子为帝,白白便宜了旁人。
否则,她如今该在宁寿宫中,依然做着金尊玉贵的皇太后。
窗外落了雪,透过窗缝,可见外头白茫茫一片,太后眼球微转,盯着外头的雪花。
她怔怔道:“小三儿是无辜的。”
“他是我亲弟弟。”景昭淡然道,“若不犯大罪,我自然不会杀他,也没人能欺负他。”
可若犯了错,自当别论。
太后如何听不出他的未尽之?意。
这?会儿躺在床上,她才发现自己着实无力回天,小三儿被自己宠大,骄纵的很,怎么可能不犯错。可他们母子的命都捏在景昭手里头,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太后轻咳一声,觉着自己的呼吸逐渐不太好,这?次大约真的没时间了。她望着景昭,想起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不是她的儿子,那时候对他满腔爱意,最终发现错付时的愤怒。
对这个孩子,她也曾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