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以后可能都要以这个状态活着,湛华彬腿一软,跪坐在地。
他发了会儿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早一点……”
程成也傻了,他呆呆地看向病床上母亲沉睡的侧脸。
那是张他活着的时候无比讨厌的脸,因为那张脸上总是充满着愁苦、愤怒、悲伤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他能想起来的和母亲的对话除了“乞讨似的要钱”就是为了各种小事被责骂时的景象。
但是此时此刻,这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安祥地睡着觉,世间一切纷扰,生活一切恶意,都再不能打搅她。
母亲这个词汇陡然被镶上一圈绒毛状的金边,那么温柔地铺陈在他眼前;与之相对的,是那个企图要了他们命的残忍父亲,高大的形象在心里轰然倒塌。
“我就一个问题。”程成问,“我是怎么死的?”
女助理一愣,皱起眉:“你真是程成?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借尸还魂?”
湛华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挂着泪花的浑浊双眼呆滞地看了过来。程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景暄替他解了围。
景暄温和地笑道:“现在有你问话的资格吗?”
“嘁,他不答我也可以不……啊!!!”女助理话音未落,忽地尖叫了起来。
湛华彬和程成同时看见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她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双手平伸,十字形贴在墙上,整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就好像五脏六腑同时被看不见的楔子捅穿,被整个钉在了墙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