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戍在程裕那里站了好一会，终于挪动尊驾往别的考生那里去了。若说程裕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生来性格比较沉稳，还是一如既往地答题。

袁戍终于走开后，程裕反倒心不在焉了起来，这些天他一直忍不住想到卫严。虽然到现在为止才见过几面，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天，但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据说这次会试，成王也会到场，程裕用余光四处瞟了一下，终于看到了想看到的那个人。但程裕却发现卫严的眼光若有若无地总往一个方向去。程裕顺着看过去，看到的赫然就是刚刚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官员，他是通过衣服的颜色图案辨认出来的。

刚刚是只能看到衣服，现在程裕才发现之前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当朝摄政王。虽然没看过真人，但民间却有很多兵马大元帅的画像。百姓感恩摄政王守家卫国，便将画像挂在家里供奉。

但是，卫严为什么要时不时地看着对方，是对摄政王感兴趣吗。如果是喜欢同性的话，摄政王的确是卫朝男子中的翘楚。

程裕收回了目光，心中却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袁戍从小习武，十二岁就上了战场，可谓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危机，都是凭着过人的敏锐和直觉躲过去的。所以，从卫严的目光落在身上的第一刻，他就知道有人在看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只不过是没有理会罢了。

毕竟，他早就知道成王爱慕他。对于断袖之癖，他没有什么感觉，经历过生死，对于某些世人所执着的道德层面的东西，他早就不在乎了。

对于成王和那些闺中小姐一样四处搜集他的贴身之物的行为，他也是置之不理。属下也曾向他汇报过，还担心成王会不会利用这些行巫蛊之事，想要暗中观察，袁戍也是让属下不用理会。说到底，他是有些看不上成王的，认为对方身为男人没有一丝担当，胆小怯懦、畏畏缩缩。成王要真敢对他下手，他还能高看对方一眼。

同样是皇家人，成王比起他的父亲可就差远了。至于当今圣上，那就更是比不了了，袁戍看着前方那个笑得苍白虚弱的男人。果然不愧是一脉相承，那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从我的手里夺回你想要的东西。

“咚咚”几声，鸣锣，收卷。各官员重回两侧，考生放下笔，收卷后被带到偏殿，在那里用膳，等着放榜。殿试是最有效率的，十位官员一齐阅卷，最后再将前十名的排位交给皇上定夺。

哦，这里或许是摄政王。

程裕排队被太监领着离开的时候，看向了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卫严，遗憾的是，对方只是低着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

直到程裕踏出正殿，卫严的目光还是未曾向他的方向偏移过一丝一毫。走远到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那人后，程裕才终于放弃。

卫严也被引着去了一个偏殿用膳，再次回到大殿已经是下午了。桌椅已经撤去，考生们站在殿中央等着太监宣读手中的黄轴。

“……一甲：状元，王毅。榜眼，孙德运。探花，程裕，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所有人齐齐跪下，高呼谢恩。当然，只除了一个人，就是摄政王。殿内所有人都跪着，只有他站着，最显眼。

作为目前仍不足以和摄政王抗衡的傀儡皇帝，卫修杰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个站着的人，表现得宽容仁和。

接下来，所有人移步后花园，参加琼林宴。前三甲的三人自是最吸引人注意的，时而有朝臣上去恭喜一番，顺便问问一些青年才俊成亲定亲了没有。而程裕也是最受欢迎的，作为前三甲甚至所有考生中容貌最出色的，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受到许多官员的关注。

皇上带着皇后还有公主随后到场，挥手让大家不用注意他，自行庆祝即可。按理说，这种场合国母在还说得过去，公主一个女眷是无论如何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但因为皇上实在操心亲妹妹的终身大事，就把她也带来了，看看能不能相中谁。

卫严也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女主，不过，怎么说呢。这长相实在是一般，顶多算是小家碧玉，眼神还算灵动。不过穿着端庄大方的皇后正服根本撑不起来就是了，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女孩，有那么些许滑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在这次琼林宴上，摄政王对女主一见钟情起了兴趣？啧啧，他还有点好奇面无表情像个煞神的袁戍动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卫严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