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汉又是一个哆嗦,几乎与皮肤同色的嘴唇颤了颤,攥紧的手掌心湿热,频频沁出浊汗。
一抬眼,二楼的雕花窗不知何时竟已敞开来。
窗前立着一人,灰茫茫的天地间那一身大红织金蟒袍显得格外煊赫耀眼,仿佛将这世间所有的绚烂尽聚于一处。
升了官的厂督浑身自带金芒,色彩斑斓。
他站在高处,远远瞧上去眉目如画,身姿挺拔,凛凛如高山,皎皎若寒月。
见喜暗暗洗了洗眼睛,朝着窗边人甜甜一笑,毫不掩饰,祖宗!
风大极了,见喜也不知晓他可有听见,远远看着那清冷如玉的容颜,盼着老祖宗也能给她一点面子,回一声也行啊。
外人跟前,总不能太过尴尬。
可梁寒脸色十分不好,手里蘸了墨的紫毫信手扔下,恰好戳在窗边长案上铺陈的桑皮纸上,一团浓郁的墨色将将要把柔韧的纸张砸出个洞来。
那侍卫是谁?他冷声问。
一旁的千户往下瞧了一眼,忙答:是三档头的兄长,名叫彭连,上个月才编入的锦衣卫,说今日让他护送督主进宫,想在督主面前立个功,露个脸。
露脸?
梁寒冷嗤一声,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行啊,既然露完了,这脸就别要了。
他垂下眼睫瞥了眼案上,唇角缓缓勾起,正好,拿一叠桑皮纸过去,赏他个‘加官进爵’,再把眼珠子挖了给三档头送过去,让他瞧好了,如今这锦衣卫岂是人人都有本事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