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喜跑到花房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漫天的雪沫子纷纷簌簌地往下落,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至一边,发髻后的两条细细的粉带在风里蹁跹起舞。
又下雪了。
厂督也回来了。
天儿忽然变得这样冷,也不晓得厂督那个臭脾气,会不会冷得生气?
升了官的人,气性怕是比从前还要大些。
屋外待得越久就越是冷,见喜一路小跑哒哒地进了颐华殿,屋里的炭火烧得极暖和,整个人霎时回温。
跑得累了,竟还发了一身汗。
福顺从外头进来,冻得嘴唇发紫,正要把热乎的鎏金小手炉递给她,结果望见夫人找来一沓子金花五色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耳边摇着,脸颊泛着薄薄的红,额头挂着汗,垂下的几绺乌丝随风掀了掀。
好家伙。
这炭火谁烧的,瞧把夫人热的。
见喜瞧见他进来,连忙招手唤他,自个儿耐不住心中欢喜,又向他打听厂督升官的事儿。
福顺给她端了茶点,躬身在一旁解释说:从前只是提督东缉事厂,兼打理一些司礼监的事务替陛下分忧,如今督主是切切实实将批红权握在自己手里了,连魏国公也要礼让三分。以往这东厂提督都是秉笔太监兼任,陛下却直接封了掌印,可见是何等的器重!
他压低了声儿笑道:如今督主到各地监察,那些封疆大吏、巡抚总督们都要尊称一声‘内相’的。
见喜被他说得浑身热血沸腾,简直忘乎所以。
直待慢慢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事儿跟她关系压根儿不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