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灾

官场上的门道洛桦很清楚,别说借一车粮,就是十车二十车,只要章华想,就不可能办不到。不管他是真为难,还是假推脱,总之,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洛桦自嘲一笑,章华与他关系再好,也不会越过定国公府的利益去,自己并不想投靠康王,人家又何必冒着被参的风险假公济私?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忽听东屋一阵吵闹,杜氏尖利的声音几乎震破房顶,“你说什么?你给你娘送了半石粮?”

傅昭心下一紧,刚走进屋,就见傅二姐旋风似地跑过来,劈头盖脸嚷道:“爹,你老糊涂了?竟给那个老虔婆送粮食?”

傅老爹抱着头蹲在地上,愁眉苦脸道:“大哥家没钱又没粮,她说她快饿死了……她总归是我娘,我不能眼瞅着她死……”

杜氏两眼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一屁股瘫在炕上,气得浑身打颤,“你、你……咱家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竟然还给别人……我、我和你拼了!”

她拿着笤帚疙瘩,连打带骂,边哭边喊,披头散发的状若癫狂,傅老爹既不还手也不躲闪,只抱着头任凭她泄愤。

杜氏打累了,抱着傅老爹嚎啕大哭,“他爹啊,这可怎么办啊……”

傅昭姐妹也发出小声的啜泣。

洛桦站在门外,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出汗:没用,自己真没用!

不过几天的功夫,蝗虫就把能吃的都吃完了,它们振振翅膀,如来时一样,遮天蔽日飞走,徒留满地狼藉。

蝗灾过后是饥荒,村里有人举家外出逃荒,也有人舍不得辛苦多年攒下的家业,咬紧牙关硬扛着度日。

外面传来消息,朝廷已派人下来赈灾,在县里搭了粥棚,人人有份儿。

村人顿时沸腾了,拖家带口的奔赴县城,傅家自也不例外,洛桦虽有点拉不下面子,但被傅昭数落了一顿,也乖乖跟着去了。

县衙里,章华脸上似罩了层寒霜,下死眼盯着面前的钦差,冷冰冰道:“韦放,你为何来此?”

韦放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修长,白净的面孔上,漆黑的瞳仁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总在嘲笑什么。

他一指衙门外头,挑眉道,“为何?当然是为救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