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将过去的那些岁月剥开来看,他唯一亏欠的,竟然只有自己的师叔祖,只有这个如海棠花一般艳丽,又早早凋谢的女子。
星衡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没有在秘境久留, 也没有修炼的欲望, 这天下第一谁来做都行, 他恐怕是不能如云岫所愿,扶摇直上了。
十日后, 星衡走出了秘境。
修真界的一百年就这样倏忽而过,再回天澜剑宗的时候, 他背负着唐刀, 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沧海桑田。
眼前穿着和他一样弟子服的少年们,都是星衡未见过的生面孔,他向他们打听自己的舍友, 却发现无人知晓,连带着星衡自己,都被修真界遗忘了。
他决定去找掌门余晚舟。
然而在弟子们口中,余晚舟不做掌门已经很多年,他如今成了太上长老,也是天澜剑宗最高寿的前辈,但是终身未娶。
他定居在那座故人已逝的缥缈峰,守着小院前的竹林绿浪,和院子里四季轮回的海棠花,守了一年又一年,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守到中年,再到垂垂老矣的暮年。
修士虽然驻颜,但不代表不会死。慢慢的变老,就是修士们寿缘将近,离消亡不远的征兆。
在这一百年的时光里,余晚舟唯一坚持着的事情,就是守着大师兄余星河的躯体,和小师姐云岫的坟茔,守着这座缥缈峰。
是以,星衡御风而来时,唯一还认得的,就是此处,因为和百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眼眶发热,带着近乡情怯的局促,连脚步声都变得沉重。
穿过翠绿的竹林,星衡推开小院的院门,在院中折了枝海棠花后,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的小楼。
清风徐来,门檐上的风铃有些残破,声音喑哑不再清脆,却还是多年前那个,星衡停住脚步,伸出指尖试图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