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衣衫松垮,胸前雪白的绷带若隐若现,他不甚在意,只微微歪头,阅览着边关急报。

下了朝,阙离的发随意梳成高马尾,这会儿马尾歪了些,浓墨般黑的发也散落在颊边一些。

他漫不经心的,迟迟没有表示,一旁的冯吉不敢说话,单膝跪在下方的镇北将军却耗不住了,急性子直言直语道:“君上,求您快下旨……”

“管管我那不要命的侄儿吧。”

镇北将军长的五大三粗,很难让人相信他是那玉面郎君谢小将军的叔叔,可他所求,确是为谢月沉不假。

这人连夜逃婚到边关后,并没有消停,反而连连上战场,在那极凶极恶之地,不要命了一般的打下去。

作为叔叔,镇北将军本就大的头更大了,那小子孤身纵马,深入敌营,就差告诉别人他活腻了。

可镇北将军惋惜啊,他拦又拦不住,只能看着未及冠多久的青年向死而生,他所过之处,血染万里黄沙,风卷残骑裂甲。

怎一个惨烈了得!

好在,他只是自己发疯,也足够有发疯的实力,仅仅是长剑在手,就可以一敌百。

这种打法,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谢月沉也是真的有血性,万箭齐发他也敢闯,哪怕最后还留着一口气,也遭不住啊。

镇北将军想起最后这一次,他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谢月沉,那时战场萧条,枯月之下寒鸦鸣声尖锐,一行人翻了无数血肉模糊的尸.体,想找到,又怕找到。

不知过了多久,镇北将军翻到了熟悉的白衣银甲,哪怕已破损不堪,也如寒夜里亮起的孤星,给人寥寥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拖出来,好不容易抹干净青年脸上的血渍,借着冷月看清他的轮廓,才颤抖着去探鼻息。

谢天谢地,一息尚存。

“真是命大啊,谢月沉。”是叔叔,也是同袍的镇北将军喟叹一声,粗俗惯了的他此刻把侄儿轻手轻脚的背起,一颗心七上八下,往营地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