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六十岁,步履蹒跚,脸上遍布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的皱纹和褐斑。她的檀郎则又成了当年相遇时的陌上公子,盈月满怀。

但纵使相逢应不识,她已经没勇气告诉他,她是当年的灵动少女。

直到有一天,男子拉着在花朝节相识的女子的手,走到她面前:“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相似一笑,她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他们拜堂的那天,她的心彻底碎了,破败的身体,咳出的血染红了如雪的长发。

新婚夫妇含泪祭拜了妇人后,搬去了新的地方。

二十年后,世上又多一位新寡的妇人独自抚养幼子。

直到又一个二十年后的花朝节,温瑶回到同一个摊子前,面目模糊的粉衫女子接过了鱼戏莲花灯,走上了鹊桥。

这次,她回头看了温瑶一眼。刹那间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一双含泪的眼睛隔着人海落在她身上,她的唇动了动,未来得及说什么,一声清晰的脆响,画面全部崩散。

灵犀燃完了。

温瑶还未睁开眼,便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她稳住心神,摸到身侧的冰鸾剑,从敞开的窗户一越而出。

遍地都是断裂的柳枝,曾经如绿网般摇曳的柳树只余下硕大的躯干和屈指可数的枝条,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温瑶一眼就看到在树前与人比斗的鹿沥。只见他一改平日的懒散,挥动的长剑带着锐意,基础剑法在他手中演化出了刁钻,明着一刺,却是虚招一晃,抬脚便踹。

相反另一人要循规蹈矩得多,应对起鹿沥的变招有些吃力,但他胜在基础扎实,每被逼退数步之时,靠着剑气连招又再度追回,不让鹿沥靠近柳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