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
她是记得的,宋栖迟从前在大夏时的长公主封号,便是这清宁二字。
云青枝酸涩地笑了下,垂眸将玉佩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又继续替他去脱那件里衣。
白色的里衣一点点褪下,云青枝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溪故的胸.口,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本该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数道狰狞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与皮肉深深地融合在一处,似乎在提醒着他,那昔日曾受过的火烙之痛。
那是两个烙刻而成的字——
栖迟。
那是她的名字。
云青枝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少年身上的烙痕触目惊心,生生地灼痛了她的眼,她不敢再看,慌忙松了手,一边掉着泪,一边颤着手将他的衣裳拢好。
她从未想过,裴溪故对宋栖迟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宁愿忍着火烙之痛,也要将她的名字刻在心口,与他血肉相融,铸成永生都褪不去的痕迹。
然后,用这痕迹来告诉旁人,他是属于宋栖迟的。
是属于她宋栖迟一个人的。
云青枝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然后慢慢站起身,替他把被子盖好。
榻上的人儿还在迷迷糊糊地唤着殿下二字,话里带着极重的鼻音,像是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委屈。
云青枝在他含糊不清的呓语中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大梦初醒。
脑中一切混沌的东西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但她知道,她总归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了。
她从守门的宫女手中接过一盏宫灯,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高悬的月亮,然后迈开步子,往峦山宫的方向走去。
*
云青枝在暖阁门口停下,问了门口当值的宫女,得知宋栖迟还没睡下,便径直上了二楼。
屋内灯火昏黄,宋栖迟穿着一件素白的寝衣坐在软榻上,乌黑的长发散了满肩,清丽的面容上透着憔悴与疲累。
云青枝在她面前的木凳上坐了下来。宋栖迟闻声抬头,眼中带着微微的惊诧,“贵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方才低着头,所以云青枝并未看清什么。但现下她抬起了头,云青枝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