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圆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薰香,又泡了一壶茶,借故洗澡出去了。
今晚月色不错,她坐在台阶下,捧着手掌仔细看,掌心光滑,纹路清晰,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只要她想,手心里就会冒出无数细小的根须,时而纠结成一片树叶,时而变化成一朵小花,在月光下,却连一团模糊的影也看不见。因为它们确实是足够细微,只能通过自身神识观察到形状。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或许都不会发现它们的存在。
纪圆开始想,这些根须可以穿透坚韧粗糙的树皮,那么如果是人的皮肤、血肉呢,是不是也可以轻易穿透,像包裹虫子那样包裹住心脏、脑花,然后挤压,捏碎。
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往往越是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因为人们总是习惯被表象蒙蔽。
她是个聪明人,可以很快适应环境的变化,也可以很快接受身体的异样,第一反应是快速的学习和掌握,从中获益。
研究了一会儿那些奇怪的根须,纪圆起身回房看了一次,叶灵予已经睡着了。
她坐在窗边,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许镜清才姗姗来迟。
她先看见一个白影由远至近,停在距离屋子不远的大树下,使清洁术打理干净自己,理顺头发才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她假装没看见,等他进来以后再突然回头做出惊讶的表情,许镜清的样子就会特别满足,好像恶作剧成功吓到人的小孩。
纪圆超配合,嗲怪问一句你怎么又来啦,他就会傻笑,说想见她。
两个人在这演得可开心了,明明昨天晚上就约好了的。
她起身给他倒茶,“喝完吧,我喝不下了。”其实就在专门给他泡的。
御剑那么久,确实也是渴了,许镜清坐在桌边喝茶,纪圆去给他取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揭了茶壶盖用手指头揪里面的梨片吃。
不是辟谷了?这人是有多饿?
纪圆打掉他的手,小声凶他,“干嘛呢你!”
现在煮甜汤也来不及了,只能明天,纪圆拿了湿帕子给他擦手,说明天煮甜汤给他喝,他高兴用力点头。
男人高个腿长,手掌也很大,掌心因为常年握剑有分布不均的薄茧,手掌干燥温暖有力。她垂着脑袋,软绵的小手拿着一块帕子擦着,猝不及防被握住了。
完全不一样的触感,不同于坚硬的剑柄。柔软,温暖,甚至都感觉不到骨头,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被捏碎,所以不能用力,像娇柔的花,风啊雨啊稍微大了一点就承受不住了。
她快速抽回手,站起身,腮帮子一鼓,甩着帕子想骂他来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给我脱衣服!”
许镜清老老实实把外衣脱了,坐在凳子上让她检查伤口。他们今天在山里遭遇了一群凶悍的狼妖,两方交战,不少人负伤,他背上的伤口也裂开了,血洇湿了一大片。
伤口很深,有小臂那么长,纪圆不知道怎么想的,手掌就贴上去了。
许镜清脊背瞬间挺直,身体变得僵硬,他感觉到了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