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无所知的顾珩北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停留在原地等他的,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对于顾珩北来说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永诀,顾珩北要有自己的人生不断向前走。
顾珩北是真的实实在在把他放下过,顾珩北是真的认认真真考虑过和另一个人共筑未来,如果不是程牧自己出了偏差,即使纪寒川回来做再多挣扎,也不可能再挽回得到顾珩北。
这个可能性像一只满腹剧毒的虫子细细密密啃啮着纪寒川的心脏,痛得他连呼吸都喘不过来,后怕凝聚成一层层汹涌的冷汗从头皮、脊背、每个汗腺里争相贲涌。
但凡命运再多一丝丝的不仁,他和顾珩北都将错过终生。
进门的那一刻纪寒川抱住顾珩北,满脸的泪水如雨下,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走失了许久许久终于回到了家,途中种种艰难跋涉风刀雪剑伤痕累累都能用泪水来冲刷,但深镂在骨子里的惶恐和后怕已经不可拔除,他不停地喃喃着:“顾珩北,我错了,我错了……”
顾珩北困惑:“你错什……”
密不透风的吻兜头而下,纪寒川像是一个濒临窒息的人,把顾珩北当做他的氧气来源,拼命地抢夺着顾珩北的口腔,吸吮,卷裹,缠绕,吞噬,而顾珩北错愕又混乱地承接着这个如狂风暴雨般的吻,纪寒川灼热的呼吸和滚烫的眼泪也淋满了他的脸。
顾珩北能感觉到纪寒川焦躁和渴望狠狠交织,得而复失的激动和失而复得的惶恐紧紧纠缠,极度矛盾又极度激烈的情绪,他的嘴唇和舌头被啃|咬得发痛发麻,纪寒川像是想要把他整个的生吞活咽下去。
这哪里还是接吻,纪寒川像是要活活吸出顾珩北的心脏,又像是要耗尽自己的生命,把他全部的心与血都灌注进顾珩北的胸腔里去。
“嘘,寒川……”顾珩北捧起纪寒川的脸,轻声地哄。
他必须要问清楚,他一直觉得纪寒川什么都好,就是把心思藏得太深太重,那是一种近乎自虐般的隐忍和甘承,顾珩北看不顺眼很久了。
“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好的坏的,是天塌了还是世界末日了,你得跟我说,不要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不说,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
“我错了……”纪寒川泪眼朦胧。
顾珩北的手指揩拭纪寒川的眼泪:“你错哪了?”
“都错了……这四年……全都错了……”纪寒川呜咽着,他终于从涩痛的喉咙了挤出那三个字,“对不起,顾珩北,对不起……”
眼泪似乎具有了传染性,澎湃的湿意就那么卷涌上来,顾珩北狠狠闭了下眼,他以为他还需要等待很久才能等到纪寒川这句话。
他不是觉得纪寒川欠了他,但只有这个坦白,才能让纪寒川把所有的结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