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生拼命地捂着耳朵,他整个人都蜷缩到沙发上,青筋虬凸的双脚在沙发上疯狂踢蹬,他叫得撕心裂肺,连头顶上的吊灯都被这极具穿透力的锐响震得晃荡不已。
顾珩北慢慢地坐回到沙发上,他的大脑里咣咣巨响,像是无数颗炮弹直接在脑子里轰然爆破!
这个臆想太过石破天惊,顾珩北在说出口的那一刻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他完全是下意识的,甚至是故意吓唬纪宁生才脱口而出。
可是纪宁生的反应告诉他:
“……我都猜对了。”
他宁可自己没有猜对。
顾珩北浑身逆涌的血液疯狂回流,唰啦啦冲向四肢百骸,然后一点一点在血管里凝固,淬结成冰。
眼前一片晕眩,顾珩北甩了甩头,他颤抖着手摸向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满盒烟都被他抖落了出来,他捏起一根,衔进唇里,苦涩的味道布满舌尖,他才发现他咬住的是烟丝,于是又把香烟掉个头,重新咬住滤嘴。
打火石好像出了故障,顾珩北接连打了好几下,嚓,嚓,嚓,终于有火了。
浓浓的烟雾吞进肺腑,辛辣滚|烫的气息在胸腔里冲突,顾珩北狠狠闭上眼睛,他压住了几欲冲出眼眶的血热液体,却无法压抑住胸膛急促的起伏。
“纪宁生,”顾珩北的声线凌乱而破碎,轻忽颤抖得恍若气音,“你告诉我,纪寒川……是不是把肾给伊万卡了?”
“没有!”纪宁生蓦然抬头,他已经泪流满面,猩红的眼犹如身陷绝境的困兽,反驳顾珩北的这句话竟像是他唯一的生机,“不是伊万卡……”
“那是谁?!”
“我不能说!”
“纪宁生!”
“我不能说……”纪宁生捂住脸,滚烫的眼泪从他的指缝汩汩漏出,像是五脏六腑都熔化成血从里面流淌,“顾珩北,小川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他吃的苦全都自己受了,我求求你别再欺负他了,我求求你了……”
许久许久之后,顾珩北终于嘶哑地开口,从咽喉到口齿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血色弥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你们兄弟两个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