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陈设一如从前,天花板上的吊灯不亮了,顾珩北记得里面的灯管是爷爷过世后,他最后一次去a国的前一晚忽然灭掉的,像是预示了什么一样,后来再也没亮过。
顾珩北打开了暖灯,一室幽黄。
浅紫色的窗帘密密实实地拉着,顾珩北把窗子推开透风,新鲜的冷空气裹着一粒粒雪花充溢进肺腑,他拉上最外面的一层纱窗。
从这个高度望出去,被大雪覆盖的美食街静谧得仿若一幅水墨泼洒而成的画,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屋檐廊角,其他所有的部分都被白雪遮盖得严严实实。
美食街正在待拆,曾经的烟火气息全都定格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连记忆都消磨得几近模糊。
再远一点,京大的操场上也是一片白雪皑皑,但是依稀能看到许多个小点点缀在上面,那是冒雪走在校园大道上的莘莘学子。
同样一扇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待拆的沉静老街,也可以看到年年迎新的母校,顾珩北看了好一会,莫名笑了笑。
顾珩北把干净的被褥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好,然后他坐在床头摸出手机,给神外科的头头蒋主任打电话,他要休年假。
他四岁半的小侄子像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小精灵,跟他说:“妈妈走了以后,小叔叔就不开心了。”
当时顾珩北牵起嘴角想要否认小家伙的话,孩子却用一双小胖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满是忧愁:“小泽也不开心呢。”
顾珩北一愣,继而好笑地捏了捏小孩的脸:“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大人都觉得小毛头好吃好睡,不知烦恼为何物。
孩子的眼睛忽闪忽闪,黑漆漆的瞳仁充满了纯澈天真,小脸上的表情却透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沮丧:“我的爸爸妈妈是离婚的。”
顾珩北温和道:“是的,你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生活,但是他们都很爱你,这一点小泽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孩子抿着小嘴,有一点想哭的样子:“可是我的同学们都说,我的爸爸给我找了很多新妈妈,以后他会有很多小孩。”
“没有这样的事,”顾珩北皱起眉,他也知道顾进南私生活荒唐,但在结婚对象的选择上顾进南是很慎重的,顾进南更不会随随便便让人生孩子,“你不要听别人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