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瞪圆了眼,果然被牵走了注意力:“吃小孩子?”
“嗯。等野草吃光了,土也挖干净了,世界上只剩下人的时候,人自然就只能吃人了,他们把那些被当做食物吃的人叫‘两脚羊’。有死人的时候还好一些,可以从死尸身上剜肉,没有死人的话,就得创造死人。自己家的小孩子不忍心吃,那就和邻居换,勉强守住人伦的最后一点底线,这就叫‘易子而食’。”
初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小孩子总是被吃吗?”
“不经常,但也绝对不罕见。光是‘人相食’三个字,就在《前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宋史》、《明史》、《清史稿》等等一些史书中出现过不少次了。吃过人的人也不少,齐桓公吃过婴儿,张巡吃过自己的妾,刘备逃跑时也吃过农人的妻子。”淡锦轻声细语地点过那些史册与古人的名字,如行云流水般畅达。
“那……你……你吃过吗?”初秋怯怯地撇开目光。
淡锦不禁一笑:“初秋,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就是再饿都不会有人去吃人,你明白吗?”
“其实……如果,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没有野草,也没有土,你……”初秋抬眼对上淡锦的目光,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莫名的决绝和坚定,“你可以吃我。”
你可以吃我。
淡锦唇边的笑先是凝固,再是消失,然后又笑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初秋不答话,她只是默默地想着日记里那个饿肚子的淡锦。
那个因为生日时能吃到一个馒头而满足的淡锦。
淡锦摸了摸初秋的头发,柔声问她:“不再过去吃点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