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三十年前又不是没有大学，你怎么不上呢？”林爱莲不耻下问。

“……”林老头捏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林爱莲自顾自地叹了声，充满了遗憾：“不像我，我才是完全被耽误了。小夏这个脑子，完全是随的我。”

林老头平时瞎吹，给自己戴高帽子，这会儿倒是真相了：“不是随的她爸？”

“……爸，你这话就让我伤心了！”

林翠翠捂住耳朵瑟瑟发抖。啊啊啊啊这是她可以听到的内容吗！

对于姑和姑父的那些陈年往事，老林家素来讳莫如深。她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揣摩出一些边边角角。

姑卖惨都说是嫁给了知青，然后知青跑了。

其实不是的，小夏姐是五七年出生的，姑父只会在更早之前跟姑结婚，那时候还没有知青下乡一说呢。

小夏姐七岁的时候，姑父才离开。姑父陪着姑熬过了三年灾荒，教会了小夏姐写那么多字，却在日子好起来的时候走了。姑父走了之后，才有了轰轰烈烈的知青下乡潮。

林翠翠一直觉得小夏姐在他们小辈里最会念书，有她开蒙早的原因。

林冬还是小夏姐亲弟弟呢，因为姑父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他开蒙，现在学习成绩也不咋的。咳，还是比她林翠翠好一点的，属于有高中读的水平。

其他的事情，林翠翠就不知道了。别说她，就是林有山和林有海也不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林爱莲曾经有好几年，每个月都要去邮局取信。

她的男人去了牛棚，不能给她写信了，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联系她。好在在牛棚遇到了一个挚友，他的挚友替他给林爱莲写信，在两人之间当了好多年的鹊桥。

这都是往事了，林爱莲挺抑郁的。在那个团体被粉碎之后，好多人都平反了，她要去找自己男人，寄信过去问地点，结果再也没有收到来信了。

这叫什么事？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爱莲同志当了这么多年坚强的单身母亲，她决定继续坚强下去。

林夏报到成功，住进了宿舍。

林爱莲和林翠翠、林老头又在省城游荡了几天，看省城什么东西红火，人家怎么卖的，怎么进货拿货，又谈了价钱。

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千秋县的老林家上上下下算是望眼欲穿了。

“我家娇娇什么时候回来啊，娇娇真是为老林家受苦受难，娇娇过不好，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的！”

吴琴闲着没事，在家里发牢骚。

那个嗓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来回地穿，只有林有海不得不搭理她。

“琴子，要不我们去杨家庄看看娇娇吧。”

“凭什么！”吴琴立刻跳脚，“她当姑娘的，我是她老娘，姑娘不回娘家看老娘，哪里有老娘去婆家看她的道理？”

林有海：“……”

他寂寞地缩到了床脚坐着，大牛上班了，居然没有第二个人陪他受这样的罪。

就在这时，顶替林爱莲和林翠翠出去摆摊的胡大好回来了。

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吴琴立刻把声音一扬：“有的人啊，不但生不出儿子来，生了个丫头片子也是给别人家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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