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云迟进入庙宇之中,一股潮湿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可见此处许久没有人来打理过。

一人衣衫褴褛卧于门边角落,借着一个竹子编织的箩筐,聊以阻挡从门缝之间钻进来的丝缕寒风。

云迟在他身旁蹲下,将撕开的箩筐从他身上拿起来,为他披上一件狐裘。

躺在地上的人身子缩了缩,将头埋进裘衣里,没有出声。

云迟却分明看见他在发抖。

“宥桓……”

颤抖的身子慢慢停了下来,将露在外头的脚缩进狐裘里,整个人躲得严严实实。

云迟伸手想要扶他起来,任宥桓却挣扎着蜷成一团缩在角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

“你振作一点。”

沉默。

“你父亲不会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任宥桓又开始颤抖了。

单薄的身子被狐裘罩着勾出轮廓,云迟看见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吸鼻子的声音传出。

云迟耐心地听着他从无声哭泣到啜泣最后大声哭了出来。

一直等到哭声渐渐平息,手掌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任宥桓肿着眼睛从狐裘里抬起头来,满是污渍的脸上竟是被两行热泪洗出两道白皙的沟壑。

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绝望与无措。

他慢慢地、慢慢说起他们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与魔界私通一事将他与父亲钉上了耻辱柱,他尚且可以忍受,可父亲风光了一世,被人景仰了一世。

他从前极度高调,一出门几乎所有上界的百姓都认得他。

也全都知晓了东垒壁一夜之间没落的事情。

那些人曾经有多崇敬东垒壁掌门,他们的目光就有多锐利,一刀一刀剜在父亲心间。

即使他们并无恶意,那些或是谴责或是同情,甚至是可怜的目光都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父亲是被心魔逼死的。

或者说,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

“到清虚北境去吧,那里的人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清虚北境里虽然也有爱乱嚼舌根的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十分友好的,他也相信在孟煜卿的管理之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孟煜卿亲自带回去的人,至少他们不敢乱来。

总比现在这样好。

孟煜卿抬头看着他,眼中湿漉漉,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仙尊,你愿意收我为徒么?”

一墙之隔的外头有鞋底划过沙地的声音,几乎是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声音:“魔尊,找到了,就在长梦游神雕塑之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