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聂欢,你甘心一辈子被花夭控制吗?”,他问立在窗边的人。

聂欢心里一沉,吊儿郎当道:“在血凝宫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多好。”

燕行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也没拆穿,长叹息:“你我二人,曾经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你是南莱山庄的少庄主,我是北鸣剑阁的少阁主……如今竟落得这步田地。

混得还不如你的小马夫,一想到他现在坐那个位子有我燕家的一半,也有你聂家的一半,我就意难平!”

意识强行把聂欢拖到当年的现场:聂家几百号人挨个被凌迟,那些肉堆成山,那些血流成河。十二岁的自己亲眼目睹了每个人的痛苦死亡,包括父母亲人。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小马夫走了。

他是个能把情绪控制到真假难辨的人,在聂欢脸上展现出来的悲不是悲,喜也不是喜。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曾经的模样,伪装得太久,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聂欢将自己半边脸埋在黑夜里,没所谓一句:“人越是一味地回忆从前,就越说明现在过得不如意。你就是念叨一辈子,也不可再回得去改变结局。”

“可我想我娘……经常梦见她。”,燕行情绪低落,堂堂男子汉就要哭出来,他低声弱弱一句:“你不查了吗?”

聂欢背靠着墙,仰头看着屋顶,他心说:我也想我爹娘。只是十二年来凶手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终有一天……他要喝仇人的血!

“信命?去他娘的鬼玩意儿。”,聂欢条件反射去摸腰间壶,没摸到酒好生失落,人也随之变得烦躁起来,“叶澜双让明日跟他一起下南下,去救那帮朝廷兵。”

“啥,花钱雇你救人?不查死人案了?”,燕行大惊。

聂欢没来由地冷笑了一声,“查个屁的死人,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澜双剑阁内斗,那三个孙子是老四杀的。至于借机要杀我,还用想吗?放眼整个江湖,不想杀我的有几个?他们杀我,不需要理由。”

燕行:“我觉着叶澜双雇你是不怀好意,毕竟从来没有谁重金雇人,任务是待定!”

聂欢哈哈一笑:“我被他包养了呗,曾经我欺负他,现在人家得势,自然要来吊打我。”

“这倒是大实话,我记得那年叶澜双换牙,才开始晃就被你用线拴着,另一端绑在门上,你一踢门,他牙便掉了,哎哟那血流得……最后长成了虎牙。还有你经常霸占人家的床,把人家挤在旮旯里,小马夫瑟瑟发抖,连,被子,都……不敢……抢……”

燕行说着说着,见聂欢脸色越来越黑,话锋一转,言归正传:“不论曾经你们主仆关系如何要好,大难来临时是他先抛弃了我们!劝你不要跟他走太近,容易乱了心智忘记初衷。”

聂欢感叹: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年少时的蛮横霸道成了现在的催命符……不提也罢。

老太太又开始啰嗦了,他一大男人还能乱什么心智,聂欢勾嘴一笑,“放心,你欢哥心里有数,我跟姓叶的……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