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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铭黯然道:“只怪我缺乏警惕,对慈恩园那场变故毫无戒备,否则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手。”

董炳泰道:“此事怪不得陛下,其实当晚在慈恩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薛道洪之所以想要除掉太皇太后,是因为太皇太后虽然表面上退隐慈恩园,可事实上在先皇驾崩之后,始终不愿放权,通过种种途径试图影响朝政。简洗河、李明辅甚至包括太师项立忍这些人全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在先皇驾崩之后,他们经常去慈恩园见太皇太后,朝中的风吹草动往往瞒不过他们。我听闻,薛道洪即位之后最想除掉的人却是燕王,渤海国的那场风波险些将燕王和长公主一网打尽,若非太皇太后出面,他是不会轻易放弃那个想法的。”

薛道铭点了点头道:“我也了解过这件事,渤海国针对燕王的计划乃是李沉舟一手策划,只是当时他甚至连长公主都想要一并除去,不知为何他们又突然走到了一起?”

董炳泰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燕王薛胜景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盘算?聚宝斋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先皇对他的所为不是不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需要用钱的时候只管从他那里支取。燕王的玩世不恭,嬉笑人间只不过是做给人看样子的,他又怎能没有野心?他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慈恩园逃走,即便是李沉舟也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后招,仅仅是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狡诈。他打着搜集奇珍异宝的旗号在天下列国到处开设聚宝斋,此前渤海国的事件之后,他虽然逼于无奈将聚宝斋交出来以示清白,可我听说聚宝斋只不过是他庞大产业中的一部分,此外他还有秘密产业,先皇在世那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停止过经营,先皇对这个人始终是充满警惕的。”

薛道铭道:“我父皇既然早已将他看穿,为何还要纵容他?”

董炳泰叹了口气道:“先皇在位之时,燕王始终毕恭毕敬,虽然私下有小动作,可是始终不敢逾越规矩,但凡大雍遇到危机,需要用钱之时,他必然第一个挺身而出,因为他明白先皇可以给他一切,也可以轻易夺走他的一切。只是先皇走得实在太过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安排好身后事。”董炳泰的言外之意是,如果薛胜康并非突然离世,他在死前必然要将燕王薛胜景除掉的,不可能留下一个这么大的隐患给儿女们处置。

薛道铭抿了抿嘴唇道:“父皇的死实在太过突然,他身体素来康健,我们都没有料到。”

董炳泰道:“先皇临终之前身边只有长公主,他的遗诏也是交给了长公主。”

薛道铭点了点头道:“当初他们说过去那份遗诏是假的,我父皇临终弥留之时,太皇太后并未在他的身边。”

董炳泰道:“这其中必有玄机,太皇太后已经身故,他们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当时就在慈恩园也是亲眼见证过那份遗诏的,对遗诏的真假他心知肚明,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其实都明白,可是谁也不敢轻易道破真相。

薛道铭压低声音道:“长公主手中的那份遗诏才是假的!”

董炳泰道:“是真是假对陛下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对陛下没有任何的坏处,正是因为他们的做法,陛下坐在这个位子上才变得名正言顺。”

薛道铭冷哼一声道:“他们可不是真心想扶我上位,真正的目的乃是将我变成他们的傀儡,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掩盖他们谋朝篡位的事实。”

董炳泰道:“大势面前不可硬抗,需顺势而为,寻找机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一举反击,再定乾坤!”

薛道铭因他的话而目光一亮,可旋即又黯淡下去,虽然董炳泰的话句句在理,可真要做起来又并不是那么的容易,李沉舟和薛灵君联手已经将朝廷内外的局势牢牢控制住,父皇生前就对薛灵君过于倚重,而且她深得太皇太后的信任,对皇宫内务了如指掌。李沉舟又是大雍大都督,手中控制了雍都周围乃至大雍水师的军权。本来尉迟冲这位兵马大元帅拥有和李沉舟分庭抗礼的实力,可是尉迟冲在回来之后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身为当年父皇任用的重臣在大雍生死存亡之际竟然不敢匡扶正义,站在自己的一边。

薛道铭低声道:“只怕时间过去的越久,他们掌控的权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