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肥肉想都不想就要给连枝。不得不说,冯简对这连少监是真的好,但凡有什么肥差好事,总是先记挂着他这干儿子,连枝不要的,才轮得到其他儿子孙子去抢。就因为这事,这些年司宫台上没少内斗,一个个都豺狼虎豹似的盯着连枝,生怕错漏他一丝半毫的把柄,就等着哪天将他搞下去了,自己就上位当了“亲儿子”。
可这么多年了,亲儿子还是亲儿子,也没见谁能搞动他的,这才传出那些他与那老太监的腌臜谣言。
小太监抚平了他背上的皱褶,隐晦地道:“少监您这样费心劳力的,小心累着自个儿。毕竟屋里那位大人……到底是与我们说不上话的。”
说不上话的意思是,闵家是肯定不会和冯简站一块的。他这般,纯属浪费心机。
小太监是不太明白的,连枝是为了什么呢,以他这样的地位,只需伺候好了陛下和冯简,到时大监撒腿一去,司宫台还不就是他的?何苦去讨好一个根本瞧不上他的闵雪飞。
“福生,”连枝细眉微蹙,扥着自己的袖口,淡声道,“昨日吃罚还没吃够?嘴里那肉条要是真不想要了,不如割下来喂后花园里的鹦鹉。”
那小太监瞬间封上嘴皮,两手牢牢捂着猛摇头。
连枝拂一拂衣袖,转身回到内间,舀了盒子里的银丝小炭填进风炉膛口里,点着了,将那盅药汤重新再热一遍。煮药的时候,他又坐下摆弄昨日带过来的几个掐金小碗,碗里是几道软糯小菜,入口即化的那种,只是平白搁了一夜,已经不怎么新鲜了,他低头闻了闻,好一阵苦恼,只能叫人撤下去另做。
搅动着冒着热气的汤药,便听榻内一番轻哼,含糊地似是叫水。
连枝忙丢下勺子,斟了盏温水快步走过去,单手托起闵雪飞的后脑,将茶碗送到他嘴边。这人病了三天两夜,嘴已经干裂起皮了,一睁开眼看见脸前的茶水,立刻含住杯沿咕咚咕咚地往下咽。
“慢些,慢些。”连枝不得不微微撤开一点,让他咽下一口再去喝第二口。
痛饮了茶水,闵雪飞醒过来,重新被放回枕头上,迷茫着左右看了看,直见了眼前一只白葱似的手,和一身眼熟至极的碧青色宦官制衣,倏忽一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