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没等季溶把话说完,稳稳当当地又道:“或是那些个所谓的老店、名店,原本脚跟站得稳稳的,被咱们这斜刺里杀出的暴富户抢了风头,心中感觉到威胁,故而要出些招数打压咱们;又或是那一脚才踏进这沐浴行当里的小商户,想吃饱,想往上爬,若不愿勤勤恳恳地慢慢儿经营,便只得使些腌臜的手段来清除挡在前头的人,好给自个儿腾地方。而咱家平安汤在京城不过十来年,根基浅薄又无背景,掰着指头数数,也算是个很合适的选择了吧?”
季溶瞥她一眼,脸色没变,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
“莫说是这京城了。”
季樱并不在意他是何反应,淡淡一笑,只管接着往下说:“这段日子,咱家在榕州的那几间铺子,不也被人惦记上了?手段不见得多高明,就是膈应人,还挺会选突破口,专往咱家的软肋上戳——爹是个精明人,自是不会露出自个儿的软肋来给人拿捏,倘使真有人起了歪心思,岂不只好从平安汤的合作伙伴身上下手?许给刘家些好处,叫他们暂且先受点委屈,等这事儿过去了,躲在背后的人如了愿,还不是怎么补偿姓刘的都行?”
她这些话条理清楚得很,摆明了是没法子反驳的,季守之原本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这会子忽地抬起头来,面上多少带了点羞惭:“那……三妹妹,榕州那档子事,现下解决了吗?”
季樱一挑眉:“这事儿原来大哥哥知道?”
紧接着恍然:“是大嫂嫂写信告诉你的吧?”
季守之有点难堪地耷拉下脑袋,讪讪笑了一下。
季海干的那档子糊涂事,他确实是知道的,收到汪氏的信,他当即就想回榕州处理此事,汪氏却一早猜到他会如此,信中力劝他别回家。
“事情三妹妹和四叔在处理呢,我看他们极有成算,办事也有条理,你哪怕回来,也帮不上忙。如今你在京城尚未立足,该好好儿帮着二叔办事才是,旁的你都别管了。”
话自然是有些道理,也是个为他着想的意思,但身为大房长孙,爹犯糊涂他却只当是不晓得,便是说破大天去也太不像话,难怪他此刻对着季樱,心中生出些惭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