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手生,先拿这个练了手,再弹《春江花月夜》不迟。”顾长浥漫不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还是姜先生已经忘了《海青拿天鹅》怎么弹?”
姜颂左手按住第二相,皱着眉在弦上做了一个大摭分,琵琶立刻发出了一丛蓬勃的滑音,仿佛凶猛的矛隼在空中挥动巨大的灰褐色羽翼。
刻进脑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忘?
他不无得意地睨了一眼顾长浥。
“继续弹。”顾长浥一开口,姜颂又觉得自己有点上钩。
会不会是这个崽子自己想听,还说什么练手?
姜颂手指搭在四弦上,抹挑挽吟。
待他弹到海东青扑向天鹅那一段,左手并四弦,右手配合着长滚纵起。
海东青穷追不舍,天鹅抵死反抗。
高亢的带着示威的凯歌混杂着筋疲力尽的婉转哀鸣,从姜颂修长洁白的指尖迸发。
天鹅力竭,海青抖擞。
一曲接近尾声,姜颂竟然出了满额的汗,抱着琵琶的手臂也有些打颤。
“好了。”顾长浥没等着他弹到最后,把琵琶从他怀里提了出来,“明天再练。”
姜颂弹得投入,抬起来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嗯?”
他水红色的嘴唇半张着,隐约露出来一些柔软的口腔。
大约是累得,他的眼睛也有一些泛红,连着粉白的双颊,并不像是天鹅,反倒让人想起雪地里画一样静立的丹顶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