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鲲，又是蓝幽蝶，她差点忘了赶来此处的真正目的。

江匀闻声，眼底的光亮却莫名淡了几分，“是我记错了，极海之地没有星星。”

没有星星？苏念不由得心中一梗，若是旁人这样同她讲话，她定会以为对方是在戏耍自己。可说这话的是江匀，她气闷片刻，脑中想的却是：他许是真的记错了吧？

否则他怎会闲来无事，陪自己飞跃这么遥远的距离，就为戏耍她一刻呢？

虽是如此，苏念却依然憋着口闷气，只见她学着方才江匀教她的模样，手指摸一摸天马的鬃毛，趴凑到它耳边指示道：“乖马儿，我们现在就回颍州驿。”

天马闻声再次腾空而起，苏念死死抱住天马的脖颈，就是不肯如来时般依借着身后那人的力道。想着对方的恐高之症，心中还忿忿吐槽道：若是能吓晕才好。

回程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长些，苏念强撑许久，还是禁不住袭来的困意，逐渐睡了过去。由于畏冷的习性，入睡后的苏念还不忘重新倚进江匀的怀抱里，感受到周遭源源不断的暖意后，才喟叹着继续沉入绵长的梦乡。江匀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敢乱动，就这样静静瞧着苏念。

这一觉苏念睡得很沉，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戳了戳她的脸颊。

苏念揉了揉双眼，本以为是到了颍州，谁知睁眼却瞧见自云雾海天处，竟蓦然多处一座空中楼宇。那楼宇似有百层，金雕玉漆、碧槛琼栏，犹如鬼斧神工。

楼中每层尽皆灯火通明、人烟络绎，各有乾坤。

苏念忙回身去唤：“江匀，你快瞧！这……这是？”

江匀自觉俯下身来听她讲话，等她问完方出声回道：“应是蜃楼。”

蜃楼？苏念下意识侧头去瞧他，感受到苏念的视线，江匀的目光亦自眼前的楼宇收回：“蜃楼中常设有异市，人们专在其中交易各种稀罕的物品，它总是突然出现在天地间的某一处地方，没有人会提前得知蜃楼的动向。可就算如此，蜃楼中却从不乏天南海北的客人。”

苏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绪却一直停留在江匀所说的“罕见物品”上，还记得她前几日趁夜钻研萧臻送她的符箓残卷时，发现这本残卷非但有一些奇异的符箓画法，甚至还涵盖了一些特殊丹药的炼制流程。可她研究许久，才发现自己连半点入门的工具都没有。

既然幸得机缘路过此处，那她或许可以在这儿淘一些能用的东西？

如此想着，苏念麻溜儿提议道：“既然碰见了，我们就去蜃楼瞧瞧？”

见她眸中尽是闪亮的兴奋色彩，江匀点头笑道：“好，去瞧瞧。”

话音刚落，天马便已将她二人带至蜃楼的迎客台上。这台子是用云朵砌成，看上去软绵绵的，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踩空一般。苏念小心翼翼爬下马背，在江匀的帮助下试探性踩上脚底的云团。极其松软的触感，却又不会像陷入积雪中那般沉重，走在上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苏念逐渐大胆起来，开始时还拉着江匀的袖袍缓缓踏步，不过须臾，便已灵活地几欲飞奔起来。考虑到蜃楼逐渐自四海八方汹涌而来的客人，江匀主动握住苏念空闲的手掌。

感受到掌心突然覆上的热度，苏念猛地一怔，察觉出对方的用意后只能干咳两声，收住欢快的步伐乖乖随在对方身后。见他极为熟练地带着自己穿过人群，乘起云辇攀升了一层又一层，苏念望着眼前逐渐亮起来的楼市灯火，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江匀俯下身来，从苏念的高度朝前指了指：“自这层起才是道仙真君光顾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