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破冰

祸水如她 盛晚风 3092 字 2023-02-18

时间一长,坚硬又锋利的骨刺就将她的手磨出了血泡,她怕血泡破裂血液落进好不容易磨成的粉末里,就会率先将血泡弄烂,用布条缠着。

这也就导致伤口会不断的被挤压与来回磨损,但她是个习惯痛处的人,并不觉得怎么样。

几乎一夜未眠。

她其实并不用着急这么一时,但是因为她想第二天仍旧见到赫巡,所以才赶着几个时辰给磨完了。

而第二日,她就发现她已经可以自主出入了。

经昨日一事,赫巡兴许还是不忍心关着她。

他的关怀大多数时候都非常的内敛,融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不会言之于口。

这样的关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很难察觉。但这样的好对云楚来说太过稀有,所以她总是非常敏感。

他的每一次退让与不经意的细心,都被她看在眼里,然后记在心里。

但这能有什么用呢,她不还是近乎的冷漠的毫不犹豫选择嫁与赫宴。

她提着木盒,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进昨日的那个院落,正好碰见了迎面走出的敛声。

云楚道:“殿下在里面吗?”

敛声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木盒,然后道:“云姑娘有什么事吗?”

云楚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道:“这是昨天我磨的龙虎粉,我来送给他。”

敛声这才错开身子,道:“云姑娘请,殿下与吴太夫都在里面。”

云楚走进,房内燃着熏香,带着点药材味。

昨日那个太夫站在赫巡身侧,雪安侯在一旁,一碗已经见底的药汤

被放在一旁。

云楚放缓脚步,然后行至赫巡身旁,将木盒拿在手里,道:“磨好了……”

赫巡看向她手中的东西,云楚这才发现她手上还裹着布条,斑驳的血迹从里面透出来。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一缩,可又想起了什么,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她突然局促起来,知道赫巡一定看见了她手上的伤。

当然她并未想过以此来获得赫巡的心疼,但现在,她还是生出了一点微妙的渴求来,她希望至少他不要再那么生气。

但赫巡淡淡移开了目光,道:“放那吧。”

她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将东西搁在了桌面。

云楚没有出去,她就跟在赫巡身边,但赫巡不怎么搭理她,云楚这样赖在这,颇有几分尴尬。

然后赫巡走进内院,她也跟着走进内院,赫巡大概是不耐烦了,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跟着做什么?”

云楚道:“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

“然后偷听我现在对你未婚夫有什么计划?”

云楚一哽,道:“我没有。”

赫巡道:“放心,暂时没什么计划。”他大概是耐心耗尽,抬手叫来下人,道:“把她带回去。”

云楚不想同别人拉拉扯扯,纵使心中万分不愿,还是憋屈的回了头。

头好疼,伴随着眩晕,她觉得自己是被气的。

可当她对不起赫巡的时候,她连生气有没有立场。

她一路气的都没吭声,直到才踏进回廊,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好像是叫栀衣。

但这并不重要,她看见栀衣手里拿的那个木匣子,正是方才她递给赫巡的。

里头是她磨了一夜的生龙骨粉。

起初云楚还以为这人是要将之拿去入药,直到她看见栀衣停在一株月季旁,然后弯腰,打开木匣——

“等一下!”云楚扬声制止。

细软的粉末从匣中倾泄而出,犹如月华散开,一部分飘散起来沾上女子的衣衫,融在风里,其余皆落在泥泞的湿土中。

脏污的泥水顷刻就将雪白的粉末沾湿,然后沉入泥土。

云楚手臂颤抖,脸色阴沉,她阔步走上前去。

栀衣抖了抖盒子,疑惑回头。

啪——

清脆又非常响亮的巴掌声,栀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杏眼睁大,震惊的看着云楚。

云楚这一巴掌毫不收力,乃至于她手上的伤口都再次裂开。

“你……你不想活了吗?”

云楚对赫巡的确有所亏欠,她也只亏欠赫巡。所以她不介意赫巡的冷淡,但这并不代表,她同意随同赫巡来此就心甘情愿的遭受旁人欺辱。

她按耐住想把面前这人的脸也按到那泥水里的冲动,道:“你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

栀衣尖叫一声,要看就要吸引旁人过来,她抬手就想反击,但还没碰到云楚,一句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住手。”

赫巡站在回廊尽头,面色冷然。栀衣动作连忙顿住,她心中对这位太子其实多少有几分惧意,但她实在委屈极了。

她眼中蓄泪:“殿下,你看见了吗?她刚刚打我!”

“我又没有招惹她!”

云楚一见赫巡,气焰就弱了下来,她不想在赫巡面前跟旁人搞得难看,同栀衣拉开了距离,道:“谁让你把那些东西倒了的?”

栀衣有些心虚,因为她的确不该动赫巡房里的东西,此举实属僭越。

但她还是辩解道:“没用东西为什么不倒?”

“你凭什么说没用——”

“生龙骨粉就是没用,入药用的煅龙骨粉我已经

准备好了。”

云楚陡然顿住。

心中一下明白过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赫巡,一时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看向赫巡,可他似乎默认了此事。

他冲她招手,道:“过来。”

云楚不想过去,心中成片的委屈往上冒,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她转过身,不想跟他说话,直接自己跑走了。

一边跑又一边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她心想她今天一天都不要跟他说话了,可是转念一想,他兴许巴不得她不来烦他。

遂而又愈发觉得心烦。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自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外头寂静一片,她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床上。

头也疼,手也疼。

也没有人管她,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好像从认识赫巡起她都是这样。

而且现在,她有什么立场说委屈,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她不能贪心的奢望赫巡每一次都原谅她,然后跟她和好如初。

可是她又想,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跟赫巡和好如初呢。

人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