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宫里,宝刀和夫人都在屋里。看来早晚要习惯跟他的宝刀共存,这是个问题。
黑暗中,元阙听到贝安歌在床上翻身,知道她还没睡着,便道:“皇上夸你了。”
“皇上是夸你吧?”贝安歌的声音听上去脆脆的,似乎很高兴。
元阙道:“夸将军府,就是夸咱们俩。不过……你已经知道了?”
“嗯,今天几位来拜年的夫人说了,还说如今京城好些贵户都在请养生堂去家里吃饭过年,还有请他们听戏的。”
元阙似乎没有因为皇帝的表彰而格外兴奋。
沉默片刻,他终于问:“我总说,夫人高兴就好。其实我想知道,为什么请他们来吃团年饭,你会特别高兴。”
仅仅是因为孤单吗?
元阙觉得,或许不完全是这样。虽然他们都是本质孤独,但贝安歌的内心比她娇软的外表要强大得多,她有一种将孤单也化为力量的本事。
她的高兴,不是花钱、搞事、热闹排场可以完成的。
重重帐帘阻隔了二人,但在黑暗中,这样的阻隔或许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贝安歌道:“还记得我们初识,我说你活该注孤生吗?”
“嗯,那是注定孤独一生。”
“我不想让夫君孤独一生。你不仅要有夫人、有兄弟,还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的生命中不应该只有杀戮和战场,不应该只有敌人和细作,还应该有芸芸众生,有人间的烟火与焰火。”
“谢谢你,贝贝。”
元阙的声音很低,但在寂静中,贝安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喜欢你叫我贝贝。”贝安歌闭上眼睛,拥住了软枕。
自从她生病痊愈之后,每晚睡前,元阙都会将这个软枕从帐子缝里递给她,已经成了习惯。
他们终于习惯了彼此。
……
广缘酒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严格来说它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园子,园子里有多个小院,来客消费,皆在单独小院,或三五小酌,或呼朋唤友摆上几桌。又热闹又私密,完全不用担心像普通酒楼那样相互打扰。
但这酒楼不仅豪华,习惯也奇怪。虽名为“广缘”,其实一点儿也不广结善缘,反而门槛非常高。来这儿消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还得有酒楼挂上号的贵宾信物,方能入内。
而信物的级别,则决定了他能到广缘酒楼的哪个小院。
今日广缘酒楼最清雅的小院,被一名贵客包了。
一名黑衣的中年人持信物前来,跑堂的一看,心领神会,将他带入园子,在重重叠叠的树影竹影中来回穿梭,终于带到那间神秘的清雅小院内。